【看中國2020年6月7日訊】這兩天,深圳發生的這件事,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
一群花了幾百萬買房的家長,來到教育局門口,跪下了。
為了獲得深圳高級中學初中部的學位。
他們身後,還跪著有幾位學生模樣的孩子,也是跟著來維權的嗎?
我不知道,這些家庭的孩子們,看到父母下跪求學位,心裏會是什麼滋味?一定是五味雜陳吧。
無論能否最終入讀「好學校」,他們的心靈,都會被殘酷一幕所震撼吧?
下跪式維權,背後是學位規則的突然變動,牽涉到的千萬家庭。而中產家長們卻只能感到深深的無能為力。
更何況是在深圳,房子動輒上千萬,好學位也關係到巨大的利益。
學位與尊嚴,孰輕孰重?
這真的是,魔幻現實給出的一個靈魂拷問啊。
一群花了幾百萬買房的家長,來到教育局門口,下跪維權(圖片來源:網路)
1.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5月26-29日,是深圳市福田區學校初驗報名信息的時間。
然而到了最後一天,本具有深圳高級中學初中部學區房資格的泰安軒、竹園小區、財富廣場、泰然公寓、安華小區部分業主,卻收到「初審不合格」的信息。
問題就出在房子上。
根據福田區積分入學規定:一類基礎分是80分,起碼要在學校報名地段有一套住宅。但如果房子屬於商務公寓等宿舍用途,會歸到三類用地分類,基礎分降為70分。
這樣一來,買了「商務公寓」性質房子的業主,幾乎就沒有機會入學了。
上述這些小區的業主,大戶型的房子沒有受到影響,但小戶型的房產,入學審核就被卡住了。
他們的房產證上,房屋性質寫著「住宅/單身公寓」。
教育局給的回覆是:他們的房子,被歸為「三類用地」性質,基礎分為70分。
消息一出,家長們立馬炸了鍋:
他們說,房子雖只有二三十平,但之前在小學入讀都是被認定為住宅,而不是公寓。而且,購買的價格也是一樣的,都是十多萬一平。
鏈家顯示,其中一個小區——泰安軒,4月二手房均價超過10萬/㎡,一套四五十平的房子,要四五百萬。
另外,同樣是積分入學,他們的小孩可以上這個地段的小學,之前申請深圳中學初中部也沒有任何問題。
為什麼今年突然不行了?!
於是,這些家長選擇維權,還出現開頭下跪的一幕。
要知道,買得起這個地段房子的家長,很可能也是千萬資產了。
但在金貴的學位面前,還是難免一跪,實在令人唏噓。
一群花了幾百萬買房的家長,來到教育局門口,下跪維權(圖片來源:網路)
2.
對於這件事,深圳高級中學初中部是這麼回應的:
考慮到有人花了一千多萬買了正式的住宅商品房,還要擔心自己的孩子積分不夠不能入讀。
學校的招生壓力「太大」,對招生範圍作出調整。
似乎,學校在為千萬豪宅業主打抱不平:憑什麼花幾百萬買的小戶型,就可以和千萬豪宅業主一樣享受優質學位?
福田區教育局也回應,先把「不通過」狀態改為待審,盡快給出情況說明。我在之前的文章《學區房,變天了!上千萬買房,可能一文不值,咋辦?》裡總結過,買所謂的「學區房」,起碼有三大風險,其中一個就是:人口結構導致學位爆滿的問題。家長一窩蜂地搶購優質學區房,大量適齡孩子湧入學區,導致小區人口結構被扭曲了——原來規劃好的配比學位,很快就不夠用了。教育部門只能調整政策和招生範圍,不少學生就可能失去就讀名校的機會。就像一個魔幻的循環:家長對好學位的願望太過強烈,扎堆造成名校學位緊張,反過來導致部分孩子無法入讀,家長為求學位而下跪……這也是教育部門推進「多校劃片」的重要原因。再不加快改革,好學校已經快裝不下那麼多學生了。就連老牌的學區房都靠不住,更何況開發商新出售的學區房了,不確定性更大,頻頻爆雷。我查了查,為這糟心的事,中國的家長可沒少下跪,一片膝蓋,太心酸了。5月初,也是深圳。泰禾北京院子的業主,齊刷刷飛過來,跑到泰禾深圳院子門口,齊刷刷下跪維權。
泰禾北京院子的業主,在泰禾深圳院子門口下跪維權(圖片來源:網路)
為什麼不在北京維權,非要來深圳?因為項目都停工了。估計工地上人影都找不到。他們購買的樓盤停工半年多,部分業主甚至沒有網簽,質疑泰禾集團資金鏈即將斷裂。這些業主估計比深圳的家長更富裕,畢竟一套北京院子,就要一兩千萬。
千萬富翁,在房子維權時,也同樣不值一提。2018年底,河南鄭州。不少買了豫森城項目的業主,聚集維權。本來,購房協議約定,2017年年底就可以交房。但業主們又等了一年,不僅房子沒有交付,開發商還要讓業主再交3900元/㎡的裝修費。如此奇葩的事件,讓業主們欲哭無淚。記者前來採訪,一位年長的阿姨,見到記者立馬跪下了,嘴裡念叨著:「閨女啊,再沒有效果,就沒有俺過的日子了……」
當時房子賣7800元/㎡左右,開發商居然提出,再多交一半的房款。正像業主說的:「他(開發商)不用刀就把俺們殺了」。
我查了查,這個小區現在的狀態依然是——無法正常開工,極有可能爛尾。還有的業主,跪求開發商退房款。2014年,西安40多人身穿統一的白T恤,在一個開發商的物業辦公樓前下跪。他們都是小產權房「美美景園」的業主,抗議開發商沒有按約定退款。但並不是每次下跪都有用,有時還可能被抓。去年11月,30人聚集在定州市政府門前,採用下跪的方式反映所住小區的住房問題。
他們並沒有等來「包青天」。當地公安局以「嚴重擾亂了市政府正常辦公秩序」為由,抓了4人。
3.
中國式維權最慘烈的方式,除了跳樓,大概就是下跪了。印象中最早的是農民工下跪討薪。改革開放後,南下的火車,滿載著農民工,來到都市,揮汗如雨。他們能拿到比家鄉高得多的工資,但也要冒很大的風險。包工頭老闆一度跑路成風,留下一堆爛尾工程和沒結清的工資款。知識水平有限,加上人生地不熟,農民工求助無門,只能通過最古老的下跪方式,以期遇到「包青天」,替他們拿回應得的工資。
下跪維權(圖片來源:網路)
但結果,真的要看運氣了。為了幫農民工討薪,2012年底,59歲的中央民族大學法學院教授劉景一,也在三亞市信訪局門前跪下了。他代理的三亞一家農場83名職工相關農場經營權案子,兩審都判敗訴。
他說,自感走法律途徑無望,只能下跪。甚至他的學生都激烈反對,認為「這不是一個法律人應該提倡的做法」。現實酸苦,許多人為之動容。
下跪維權(圖片來源:網路)
4.
那麼,下跪式維權,有沒有用?很多時候,真的有。下跪這種極端的情感表達訴求,給人帶來衝擊,更能打動人,真的可以促使問題快速解決。跳樓、跳橋、下跪,都是引起社會輿論關注,給相關方面施壓的做法。但是,當家長們為了學位下跪,雙膝落地的一刻,真的讓我百感交集。只要有一天,對學區房的狂熱沒有散去,學區房的徹底改革和房價的降溫,就很難到來。下跪,也許奪得了話語權,但失去的是尊嚴和平等。泰禾北京院子業主到深圳下跪維權,就引起了議論紛紜。於建嶸評價:「自己跪,是奴才;請人跪,是妖怪。」
為孩子爭得學區房的夙願,在很多家長的心裏扎根,澆不滅、拔不掉。我不想苛責這些家長們,他們可能也感到萬分無奈,覺得自己走投無路。但在維權時,也要想想,千方百計把孩子送進名校,為的是什麼?這一跪,給孩子樹立了什麼榜樣?學會站著做人,比學習知識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