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電影《寄生蟲》獲得奧斯卡獎(圖片來源:Matt Petit - Handout/A.M.P.A.S. via Getty Images)
【看中國2020年2月15日訊】原本,今天看奧斯卡,我全程都是一副「哦」的表情,小金人都是意料之中的作品在領。
直到,奧斯卡把最佳原創劇本和最佳國際影片給了《寄生蟲》後,又把最佳導演和最佳影片也給了《寄生蟲》,我張大嘴巴,發出了這些天最響的一聲「啊」。
當然,幸福的是韓國電影,我們什麼都沒有,唯一出現在領獎臺的中國名字還是個企業家,《美國工廠》獲得最佳記錄片時,導演說了一句:感謝曹德旺。
在近百年的奧斯卡歷史裡,《寄生蟲》是第一部獲最佳影片的非英語電影,也是近半個世紀以來,同時獲得戛納和奧斯卡最佳影片的電影,真.有生之年。
我記得《寄生蟲》在中國網盤上映那會,有網友憤憤不平,說拍的太誇張,明顯是在黑韓國。可就在剛剛,韓國總統文在寅在推特發文祝賀《寄生蟲》,還表示:
今後,韓國政府將進一步為廣大電影人提供能夠盡情發揮想像力,並且沒有顧慮地製作電影的環境。
文在寅這句話,可真是羨慕死人,你要知道,我最近在視頻網站看個《想見你》都是刪減版的。
事實證明,很多事情不是遮住了,它就不存在了,一旦爆發,那就是人人買單,人人皆代價。
我自己也喜歡《寄生蟲》,但這種「王炸般」的讚譽還是過了,在我看來,至少最佳影片和最佳導演裡,有一座該屬於《愛爾蘭人》,不過,這也不重要了,每個人的心裏都有他自己的「最佳」。
就像奉俊昊上臺領獎時說的那樣:最個人的東西,才是最有創造性的東西。
很明顯,《寄生蟲》不是一部為國家寫的電影,但它給韓國,帶來了無上的榮耀。
縱觀這些年的中國電影,這不讓說,那不能講,於是越來越低幼,滿屏的歌功頌德,電影裡沒幾個真實的人,沒幾寸真實的城,觀眾就這麼笑笑傻傻的陶醉在假象裡的繁華。
事實上,就拿今年入圍奧斯卡的這些電影來說,大部分是要通不過我們的審查的。
比如《小丑》,這片要是出現在我們這,簡直就是大逆不道,他們會說,你一個男人,有手有腳,但凡勤勞一點,堅持一下,怎麼會這麼慘?
可現實是,我那天看個新聞,說有個湖北人,為了生計要出去打工,只好劃著木盆還是輪胎,「偷渡」出去……
還有一個建設工人,在武漢那邊支援回鄉後,不但沒有任何優待,反而差點抓去跟感染患者住一起隔離。
這可都是真實在我們眼前發生的事,我們的電影能拍嗎?
比如《1917》,這部戰爭片沒講什麼領導英明神武,也沒有一個戰士所向披靡,甚至都沒有宏大的戰爭鏡頭,有的,是關懷到戰爭中的一個個人,從敵人到戰友,屍橫遍野,非常具體。
可現實是,我們的一部《八佰》,改了又改,遙遙無期。
再比如,一部大家不是很關注,但我也挺喜歡的《教宗的承繼》,按道理,宗教這種東西的規章制度那肯定是很森嚴的,可電影也用了一種很愉快的方式去直面那些陳規舊習,影片中,有句台詞說:
為了不在新時代守寡,所以要改變,而慈悲,是摧毀圍牆的炸藥。
可這些天,我深有體會的一件事就是,我們這個系統中,有太多的陳規舊習,有太多的不慈悲,但這些,我們的電影也大都不能談。
不知道大家記不記得,在《寄生蟲》裡,有個場景,就是暴雨那天,宋康昊他們家被淹,有家不能回,他們全家只好睡在體育館,躺在地上的宋康昊說了一段說,他說:你知道什麼計畫絕對不會失敗嗎?沒有計畫。你看這裡,這些人難道都計畫好,要一起在體育館睡覺嗎?可現在,大家都一起睡在地上,一開始沒有計畫,發生什麼都無所謂了……
這哪是什麼無所謂,這是無可奈何的悲哀,生為底層,身不由己。
事實上,我總覺得,奧斯卡這麼推崇《寄生蟲》,一定意義上,是覺得「臥槽,還有這樣的人,這樣的事」,從而給予了更多的關注。
可我在想,如果我們把審查鬆開,導演們放開手去拍,那一件件魔幻的事還不得把奧斯卡評委驚的直喊臥槽。
我想,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個90歲高齡為60歲兒子排到一張床位而在醫院守了五天五夜的人。
不會忘記那個在求醫院床位的微博下評論:「我家人剛過世,空出一個床位,希望能幫到你」的人……
最近存了太多的圖,記下了太多的事,不知道有生之年會不會有人拍出來。
相比這片土地發生的事,我們的電影實在是太輕浮了。
其實無論是政治也好,歷史也罷,我覺得越是小人物越要去關心,去倒逼,因為原本這些東西就是踩在小人物的身體上豎立起來的,如果不管不顧,一旦覆水難收,被洪流沖走的,還是小人物。
如果我們每個人都不嘗試對社會作出哪怕很微小的改善,那麼到頭來,誰也無法獨善其身。
希望中國也能早日放開審查吧,雖然放開也不一定能拿奧斯卡,但至少更改審查制度,意味著我們嘗試包容,學會勇敢,真正自信。
就好比最近這些日子,所有問題一下子全都爆開了,每天都在發生讓人崩潰的事,儘管情緒不佳,但我突然發現,我從來沒有像這段時間這樣,這麼堅定的擁護人的自由、專業、真誠、正直和勇氣,是這些東西才讓這個世界變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