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仙李白的《少年行》,道出了少年應身負壯志,,像荊軻一樣在易水上彈劍而歌。(手繪插畫:Winnie Wang)
人之少年,要有李白之「狂傲」;人之中年,要有杜甫之「厚重」;人之晚年,要有蘇軾之「豁達」。
少年讀李白,中年讀杜甫,晚年讀蘇軾,人生中有進有退,才能瀟灑豁達。
少年讀李白
少年意氣,要奮昂向上。少年之傲,應鐵骨錚錚。少年人要狂,狂不是狂妄,而是有朝氣,有血性,奮發向上。
擊筑飲美酒,劍歌易水湄。
經過燕太子,結托并州兒。
少年負壯氣,奮烈自有時。
因擊魯勾踐,爭博勿相欺。
李白的一首《少年行》,道出了少年應身負壯志,當像高漸離一樣在燕市擊筑飲酒,像荊軻一樣在易水上彈劍而歌,結識像燕太子丹一樣的愛賢之士,結交像并州俠士一樣的朋友,以待將來奮發激烈,扶搖直上。
少年意氣,當揮斥方遒,縱尚無經天緯地之才,仍須有指點江山之志,方不負韶華年少。少年之傲,不是狂傲,而是要有骨氣,不行阿諛奉承之事,鐵骨錚錚。正如李白在《夢遊天姥吟留別》中所寫的:「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
人的脊樑不能斷,少年人的脊樑更不能斷。
中年讀杜甫
少年如絲綢般順滑,中年要有土布般厚重。然而,人到中年,少了狂傲,多了牽掛。中年也許是人生中壓力最大的階段,中年人是最心有牽掛的,往上憂心父母,往下挂心子女。
而杜甫可能是中國史上最牽掛家庭的詩人,與李白相比,杜甫與中年人擁有更多相同的話題。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
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
杜甫的名詩《春望》,道出了一個中年人在最憂傷的時候,第一牽掛的是他的家庭。
劍外忽傳收薊北,初聞涕淚滿衣裳。
卻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詩書喜欲狂。
而在《聞官軍收河南河北》一詩中,更看出了一個中年人在最高興的時候,仍要看自己的妻子一眼,看家庭一眼。
清江一曲抱村流,長夏江村事事幽。
自去自來堂上燕,相親相近水中鷗。
老妻畫紙為棋局,稚子敲針作釣鉤。
但有故人供祿米,微軀此外更何求。
杜甫用平凡的生活成全自己,讓最平凡的事物逐一歸位,讓無序的生活變得有序,中年人的世界不就是如此嗎?做最平常的事,生活因此平凡,也因此不平凡。
晚年讀蘇軾
豁達、釋然,此心安處是吾鄉。經過了杜子美的磨練,生活讓曾經有棱有角的我們都變得圓潤。曾經想不通的想通了,曾經放不下的放下了,山還是山,水還是水,一切盡都釋然。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
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
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
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
也無風雨也無晴。
人生不正如蘇軾的這首《定風波》一樣嗎?人生到了最後才發現,一路走來,周圍聲音就像那穿林打葉的雨聲,任憑他們說些什麼,不妨一邊吟詠長嘯著,一邊悠然地行走。
竹杖和草鞋輕捷得勝過騎馬,有什麼可怕的?就是一身蓑衣任憑風吹雨打,照樣過我的一生。
春風微涼,將我的酒意吹醒,寒意初上,山頭初晴的斜陽卻應時相迎。
回頭望一眼走過來遇到風雨的地方,回去吧,對我來說,人生路上,既無所謂風雨,也無所謂天晴。
人生薄暮,最重要的是放不下的都放下,看不開的都看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