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連碗帶飯端起來扔到水塘裡,嘴裡還說:「湖南大米白亮亮的,不好吃嗎?你偏兌那綠兒叭嘰的野菜幹什麼?」(網絡圖片)
大飢荒時,姜寨村的生產隊長叫姜樹森,這個人實在壞透了,在他身上簡直找不到一點人性。
「餓死了很多人。開始人不敢逃,隊長姜樹森說了,逃跑的人將永遠見不到姜寨樹梢!」姜漢義回憶說,「後來實在不行了,有人還是偷偷逃到外鄉。不然,我們全村恐怕要死絕!」。
大躍進時,姜樹森把全村各家各戶的鍋全部收去砸碎,讓他們吃大食堂。吃不飽,他又不准人家開小灶,「不准私人冒煙」。村民們無奈,只好半夜裡偷偷在自己家用盆或罐煨一點野菜。可他十分靈通,總能順著煙味尋過去,端起盆罐不由分說摔個稀碎。母親曾親眼目睹一村民因為吃不飽,把自己偷著煨的野菜兌在稀飯裡,被他發現後,他竟連碗帶飯端起來扔到水塘裡,嘴裡還說:「湖南大米白亮亮的,不好吃嗎?你偏兌那綠兒叭嘰的野菜幹什麼?」;村民們在大食堂只能喝到極稀且限量的稀飯,但他和親屬及其他幹部卻可以吃到饃饃,還經常加夜宵。在短短几個月的時間內,在全村397口人餓死300餘人的情勢下,他的老婆居然還生孩子;村民稍不順他意,只消他一句「滾吧,上午沒有你的飯了」,這位村民就要餓肚子。
由於姜樹森執行上級政策「積極」,竟成了外村學習的典型,前來學習取經的外地幹部絡繹不絕。然而浮誇終究是浮誇,飢餓終究是飢餓,正如常言所云:「紙包不住火」——村民們瘦弱不堪的身軀,不就是對外地取經者無聲的傾訴嗎?於是,每逢外地取經者到來,他都強令村裡因飢餓而瘦得不像人樣的村民,躲到偏僻的廁所裡去。
餓死了那麼多人,姜樹森自然心知肚明,但他卻不承認,甚至不准別人說「餓死」二字。當時,有位年輕村民因為幹部偷吃夜宵的事和他頂撞起來,兩人一路邊打邊走,找村支書張永鳳評理。張是一位老謀深算、兩面討好、「狡猾」如狐狸的人。「59年」後,張和姜樹森二人雖然都「栽了」,但張幾乎沒有什麼民怨;姜卻激起民怨沸騰,在「民主補課」會上,村民們懷著滿腔仇恨,一哄而上對他進行毆打,有人差點咬掉他的耳朵。
當著張永鳳的面,那位年輕村民據理力爭:
「你們領導幹部搞特殊化,竟偷著吃夜宵。群眾幹著重體力活,卻終日吃不飽,餓死那麼多人……」
姜樹森一聽,臉色驟變,一臉嚴肅地對張說:
「支書,你可聽見了,他竟說死那麼多人是餓死的!——誰敢說這些人是餓死的?!……」
不過,這個沒有人性的家夥下場很悲慘。「59年」後,他被戴上「壞蛋」帽子,在村裡接受管制。在他人生的最後幾年,得了中風病,只能靠拄著棍子艱難挪步。有一次,他和時任村幹部的姜漢營在吃飯時爭吵起來,好像是抱怨村裡對他不公平,竟委屈地說:「我想起來(你們對我的不公),就想哭上三天!」,姜漢營立即回應:「俺想起來,能哭上三年!!」顯然,姜漢營的言外之意是「59年」的事。
1984年9月中旬以後,姜樹森的中風病加重,和兒子、兒媳的矛盾也加劇,家庭關係近一步惡化。夜裡,絕望的他乾脆喝農藥自盡了。
根據《1959信陽事件中的家鄉》編輯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