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街頭理髮的師傅(Getty Images)
【看中國2017年11月26日訊】中學歷史課本用一句話總結近代史:落後就要挨打。「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的社會達爾文主義思想,本應隨著二次世界大戰的結束而為人類社會所共同警惕,卻反而成為今天我們社會實際遵守的基本價值。
在這種價值的支配下,成為弱者(窮人、殘疾人、外來人)本身即是犯罪,是需要被清理的「低端人口」。
今天發生的事情反正也不能談論,說一下遠一點的事情。
2011年深圳開始禁止電動摩托車上路,當時我和朋友就此事有了小小的爭論。他的觀點如下:
1.電動車經常不守規則,亂闖紅燈,造成很多車禍;
2.公共交通系統足夠(或以後會足夠)覆蓋整座城市;
3.道路主要是給汽車使用的;
4.讓守規則的人(汽車車主)給不守規則的人(電動摩托車車主)買單,是不公平的。
六年過去了,深圳的電動摩托車到今天也還沒消失。那些以此為生的人,不可能放棄,他們需要載客、送外賣、送快遞。但他們的生活成本更高了,要提防被交警追趕(由此導致更多事故),被抓了後要交罰款、以及買新的電摩。
我那個朋友沒有說錯,道路是給汽車使用的,深圳在做城市規劃的時候,就沒怎麼考慮行人和自行車,更不必提電動車和摩托車。交通規則在制定的時候,也沒考慮這群沒有戶口、沒有」正經「工作的人。所以他們當然是異類,當然是違規的人,當然是壞人。
這群人住在城中村的握手樓裡,從2011年開始,城中村不斷被拆除。與此同時,深圳的人才引進政策越來越好,畢業生入戶可以發上萬塊錢租房補貼。兩項工程一起看,很明顯,這座城市的決策者希望更新人口質量,希望這裡都是「人才」,沒有反面。
但是,深圳這座「一夜崛起」的城市,是什麼人建設起來的?工廠的打工妹、工地的農民工、活躍在城市所有角落的清潔工、小商店主,所有你用手機應用能在幾小時內叫上門干髒活累活的工種,是這些數量龐大、廉價、好用的勞動力支撐起城市資本主義市場的運轉。
作為回報,他們住的出租屋被拆除,他們的出行交通工具被繳獲。這些行動轉化為一部分人的績效考核,和翻倍再翻倍的房價。
有幾位前輩學者一直在為反對拆遷做呼籲,社會的響應當然很小。沒有太多人在乎「底層」的生死,畢竟每個人都過的很辛苦。而另一方面,上至官方媒體下至留學生群體,無不在為中國便捷的支付寶、廉價的外賣、方便的快遞、半夜三點的擼串而歡呼。
城市中產認為,只要他們努力賺錢,買得起學區房、買得起進口奶粉、請得起全天候保姆、支付得起出國留學的費用,他們就活在真空地帶裡,可以永遠成為贏家。而那些給城市做了巨大貢獻,卻得不到應有回報,甚至平靜生活都難以維持的人,中產避免去觀看和談論他們,畢竟這太敏感,而且窮人是有罪的。
這是不公平的,這叫剝削。
現實教育了中產,接連發生的幼兒園事件給他們帶來了徹骨的寒冬感受。用FT中文網一篇評論的話講:「對政治冷感,只願看到正能量,試圖用錢進行自救的中產,再一次被拉進了和農民工同樣的陷阱。」
從上位者的視角看,年薪百萬的中產和無家可歸的農民工,只是洋娃娃和小泥人的區別,都是玩具。
所以,身為人民,不要懷揣上位者的視角。和中產同為共同體的是騎著電自行車在地鐵口載客的那些人,他們的孩子住在隔板間裡,白天去城中村的子弟學校上課。城中村拆了,子弟學校也要拆遷,改建成Shopping Mall,很多孩子沒書讀了。這不是他們的錯。
下班去Shopping Mall喝茶吃飯購物的人,他們努力工作,把孩子送去高檔幼兒園,然後……這也不是他們的錯。
既然有人有能力讓20萬人流離失所,他們當然也有能力把那些一個月學費5000塊錢的有錢人家的孩子,當成玩具。
「底層」和「中產」,是休戚與共的命運共同體,要為彼此發聲,要彼此扶持才能共同度過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