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亡皆有因,盛衰豈無憑?為非作歹的人,報應還遠嗎?(圖片來源:Adobe Stock)
興亡皆有因,盛衰豈無憑?《周書》曰:「衰弊則禍亂交興,淳和則天下自治。」朝代之末,政風腐敗,民德頹喪,此時往往有奸佞滋生,惡人當道,忠良反遭迫害。
當明朝走向衰落之時,也同樣出現了許多亡國敗政的奸惡之徒,而明末天啟年間魏忠賢專權則使宦官擅權亂政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他統領法外機構東廠、錦衣衛等特務機關,操縱朝野臣民的生殺予奪,魚肉百姓,心狠手辣,搞得國家無寧日,民不聊生,致使大明王朝最終走向滅亡。
唐朝的《推背圖》和明朝的《燒餅歌》早已預言了將明朝推向深淵的兩個人:宦官魏忠賢和熹宗的乳母容氏。《推背圖》第三十一像圖中畫有一男一女,男的暗指魏忠賢,女的暗指容氏。讖文是「當塗遺孽,穢亂宮闕。一男一女,斷送人國。」指魏忠賢和容氏穢亂後宮,並把持朝政,《燒餅歌》中則說:「閹人任用保社稷,八千女鬼亂朝綱。」「八千女鬼」是一個「魏」字,指魏忠賢毀了大明天下。
禍國殃民的宦官魏忠賢
魏忠賢,生於隆慶二年,原本是河間府肅寧的一個市井無賴,吃喝嫖賭導致傾家蕩產,無奈之下進京做了太監。他勾結熹宗的乳母容氏,升任總督東廠太監,並最終成了皇帝的代言人,以「九千歲」自居。
魏忠賢摸透熹宗的喜怒,引導皇帝極盡聲色犬馬之好,使其沈迷其中不理朝政。熹宗是個「天才木匠」,喜歡刀鋸斧鑿油漆之事,「朝夕營造」,「每營造得意,即膳飲可忘,寒暑罔覺」。魏忠賢總是乘他做木工做得全神貫注之時,拿重要的奏章去請他批閱,熹宗隨口說:「朕已悉矣!汝輩好為之。」魏忠賢逐漸專擅朝政。
目不識丁的魏忠賢以司禮監秉筆太監兼總督東廠太監的身份把持朝政,因為把熹宗服侍得舒服妥帖,熹宗對他愛護備至,信任有加,對他的擅權百般容讓,在詔旨中動輒稱「朕與廠臣」,與他平起平坐,使朝廷上下只知有魏忠賢,不知有皇上。
魏忠賢深知自己無德無能,反對者甚眾,為了維持自己的非法統治,魏忠賢採取了兩種策略:一是網羅親信,結成政治幫派;第二是全力鎮壓反對者。
魏忠賢控制了皇帝以後,便把持朝政,結黨營私。在魏忠賢淫威之下,一些趨炎附勢之徒,紛紛投在魏忠賢門下,先後集結約有80多位大臣,形成了臭名遠播的「閹黨」。其中「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兒」、「四十孫」等則是閹黨中的骨幹。
比如,內閣首席大學士,身份相當於丞相的顧秉謙,竟然在一次家宴中對魏忠賢叩道:「本欲拜依膝下,恐不喜此白鬚兒,故令稚子認孫。」拐彎抹角給魏忠賢當兒子。而另一位曾以兵部侍郎銜總督川貴的張我續手法「更高明」,他因有一個女僕是魏忠賢的本家,於是「加於嫡妻之上,進京八抬,稱『魏太太』。」公然以魏家姑爺自居。
對阿諛逢迎他的「兒孫」們,魏忠賢立刻給予回報,許多人都獲得了迅速提升。天啟六年,京師中府草場失火,魏忠賢帶著太監參加了撲救。主管官員薛貞卻頌揚魏氏「盡心竭力,別具一應變之才而佈置安排」,「可見天下無難事,特患無實做事之人耳。使人人皆能如引實做,何遽謂天災不可挽回哉?」應對火災負責的薛貞不但沒有受到任何處分,反而很快被提升為刑部尚書。
天啟五年開始,朝臣們對魏忠賢的讚頌越來越多,很快變得鋪天蓋地。朝廷則對為魏氏不斷加以封賞。魏氏轉眼成為天下最顯赫的家族。魏忠賢先被稱為千歲,後被稱為九千歲,再後來居然被稱為「九千九百歲爺爺」,離萬歲只有一步之遙了。
1623年魏忠賢接管明朝的特務機關東廠後,開始打擊朝中異己,殘害忠良,製造了多起駭人聽聞的冤案。
對於魏忠賢專權,外朝官僚分為兩大派,反對魏忠賢的官僚稱依附於魏忠賢的官僚為「閹黨」,依附魏忠賢的官僚把反對魏忠賢的官僚統統劃為「東林黨」。
天啟三年,東林黨人楊漣首先發難,上疏羅列其二十四宗罪,魏忠賢為此切齒痛恨東林黨人,杖死工部郎中萬燝,先後罷斥大學士葉向高、吏部尚書趙南星、左都御史高攀龍、吏部侍郎陳於廷及楊漣、左光斗、魏大中等數十人。
魏忠賢憑空捏造了楊漣受賄白銀二萬兩,將其逮捕入牢,命獄卒使用鋼針做刷子,刷楊漣全身,用銅錘把肋骨砸斷,把楊漣打得皮開肉綻,體無完膚,不到一個月就被活活折磨死了。在楊漣被害後,又相繼有十幾個大臣死於非命。為了鉗制不利於他的言論,魏忠賢派出東廠特務,四方流竄,無孔不入,只要聽到有冒犯魏忠賢九千歲的話,當下就打個半死,厲害的使用剝皮、割舌這樣的酷刑,被害死的人不計其數,朝野上下都籠罩在恐怖當中。有一次,朋友四人在密室飲酒,其中一人喝多了,大罵魏忠賢。另三個人不敢附和,僅瞠目而已。這時,東廠的特務突然破門而入,當即把四人抓到魏忠賢處。罵人者被活活剝皮,對其他三人加以獎賞,三人被驚嚇的魂飛魄散,幾至瘋傻。
天啟六年,一位蘇州官員因事進京,入京途中和在客店內都遭到了特務突如其來的檢查,行李被翻了好幾遍。進京後,他連續走了幾家朋友,求住一宿,無一人敢收留他。其中一人見他上門竟失聲道:「此乾坤何等時,兄奈何自投此地?」可見當時恐怖之氣氛。
製造恐怖的特務機關東廠
明太祖時期,嚴禁內臣干政。靖難之役,宦官多有軍功。朱棣認為家奴可靠,稱帝后,設立東廠,由親信太監掌管。東廠和錦衣衛一樣,只對皇帝負責,不必經司法機關批准,可隨意監督、緝拿臣民,開了宦官干政之端。但在英宗之前,皇帝都親自視政,宦官還不敢擅權。英宗之後,因為皇帝多昏庸無能,宦官便乘機弄權,開始插手內閣、司法等事務。
到了成化年間,明朝又設立了西廠,後又設立內行廠,比東、西廠尤為酷烈。正德以前,廠、衛分立,更迭用事。正德時,廠、衛合勢,特務佈滿全國各地,連居於窮鄉僻壤的人民也受其害。
「廠衛」在國家法定的以三法司為首的司法機構之外,由皇帝支配(有時實權也落於宦官之手),如同現在的秘密警察系統,偵察官員和民眾的言行,不經正式司法機構之手,也無須遵循嚴格司法程序,可將嫌疑人直接下獄刑訊並處罰。從偵查、拘捕到審訊、執行,做足全套。所謂「緝訪於羅織之門,鍛練於詔獄之手,裁決於內降之旨」,法律失去自己的位置,司法受到極大扭曲。
廠衛之酷,貫穿有明一代,《明史・刑法志》論曰:「刑法有創之自明,不衷古制者,廷杖、東西廠、錦衣衛、鎮撫司獄是已。是數者,殺人至慘,而不麗於法。踵而行之,至末造而極。舉朝野命,一聽之武夫、宦豎之手,良可嘆也。」有遺民在明朝覆亡後,發出「明不亡於流寇而亡於廠衛」之嘆,泣血錐心,實不誇大。
廠衛之酷烈,成化汪直、正德劉瑾、天啟魏忠賢最甚,又以魏忠賢時期最為黑暗和漫長。其時秘密警察多如牛蝨,不論百姓或官員,莫不被置於嚴密監視之下。當然廠衛監控更多的還是官員、士人中的持不同政見者,而且一人犯忌,親朋好友皆受株連。魏大中被逮,有司不通知其家屬所繫何地,大中的兒子只能偷偷跑到京師,想刺探父親的消息,還得「變姓名匿旅舍,晝伏夜出」。周順昌被下詔獄,朱祖文進京訪週的朋友,戰戰兢兢如新娶之婦,和人接洽,只在蕭寺古廟之中,信件常折成指頭大小,藏於鞋襪,或糊之壁間。
魏忠賢的秘密警察統治,可謂網羅森嚴,草木皆兵。為達到「未雨綢繆」、「一網打盡」的目的,他和廠衛中人擬了不少黑名單,以防範、監視名單中人,隨時將之構陷、逮捕、刑訊、處罰。
當時最著名的黑名單,是魏忠賢的幹將王紹徽擬進的《東林點將錄》和崔呈秀的《同志錄》,此外魏應嘉、邵輔忠、盧承欽、岳和聲、阮大鋮等人也都擬有黑名單。後來魏的劊子手許顯純逮人,就以上述名單為基礎。錢謙益回憶說,「顯純操刀,每出片紙,姓名纍纍如保牒。」
在魏忠賢掌權時期,大獄屢興,前後誅殺朝臣名士不下百人,無辜平民則以千計,基本上都是依靠廠衛之秘密警察系統。其獄之酷,方苞記史可法獄中見左光斗之《左忠毅公逸事》一段,可見一斑:「左公……席地倚牆而坐,面額焦爛不可辨,左膝以下筋骨盡脫矣。史前跪抱公膝而嗚咽。公辨其聲,而目不可開,乃奮臂以指撥眥,目光如炬……」
冥冥之中有定數 善惡到頭終有報
然而,無論作惡者多麼位高權重,不可一世,因果報應卻是絕對的真實不虛,富貴榮華如同曇花一現,轉眼間上天的懲罰就到了眼前。
魏忠賢某年過生日,忽然來了一個道人。道人一手拿拂塵,一手持籐杖,見到魏忠賢後厲聲痛罵:我與公公你久別之後,今日才得在此相見。現在你富貴已極,怎麼就把我給忘了呢?你能欺君欺人,難道還能欺天嗎?你這豬狗不如的傢伙,我還要看著你將來被千刀萬剮呢!隨後他兩袖拂空一甩頓時就消失不見,大家都驚訝不已。
天啟七年八月,熹宗病死,其弟弟、信王朱由檢即位,就是崇禎帝。魏忠賢還想繼續控制崇禎帝,但沒有得逞。崇禎皇帝即位不久,就把客氏趕出皇宮。同時,各地官民上本論魏忠賢之罪的竟達數百本,崇禎片紙不遺,親自披閱,看到閹黨所為令人髮指,不禁動怒,下詔擒拿魏忠賢等人,抄沒家產。十一月,魏忠賢被免職,謫發鳳陽守祖陵。之後又命錦衣衛擒拿魏忠賢,魏忠賢行至途中接到密報,自知末日已到,生不如死,於是懸樑自盡。崇禎下令凌遲魏忠賢屍體,懸其首級於河間示眾。又下詔在宮中浣衣局殺了客氏。同時,斬殺了許多魏黨黨羽,抄沒他們的家產。魏忠賢畏罪自殺後還被碎屍萬段,完全應驗了道人的預言:魏忠賢真的被千刀萬剮了。
不但如此,那些助紂為虐的「秘密警察們」都沒有好下場。曾經擔任廠衛提督的劉瑾,遭凌遲處死;西廠的締造者汪直,最終落了個被放逐南京御馬監,廢棄而死的下場。甲申明亡,很多廠衛帶頭投降李自成,但李自成對他們不是打殺,就是趕走。這些曾經橫行一時的「秘密警察們」,被民眾追逐喊打,「哀號奔走,青腫流血」,衣服被扯得稀爛,隨身的錢也被搶得精光。
這樣的歷史畫面,對比現今在中國發生的場景,竟然如此熟悉!您聯想到啥?歷史的前車之鑑會幫助人們分清是非善惡,為非作歹的人,報應還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