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大年初六,小霞接到房東的電話,還沒來得及張口問聲「過年好」,王房東就開腔了:
「已經二年沒漲房租了,下個月起我要漲一點房租,不多,不按10%了,就一百塊吧!法拉盛地稅又漲了,我是標準的三房一廳……」
小霞覺得很突然,這是一間二室一廳改裝的三室,二年前她花1800租下來的,大家都說租貴了。因為當時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投入工作,她一人承擔了租金、押金和中介費。「中介說這是二房一廳改裝的,這樣有一個後果,就是取暖時溫度不平衡,小房間熱了大房間還冷,大房間熱了小房間就熱得受不了了,而且只有一個衛士間。我跟分租的朋友商量一下再回覆您。」小霞只好先這樣答覆房東。
放下電話,小霞過年的好心情一掃而光。不由想起好友偉偉說的話:「我就是省吃儉用也要買房子!租房子你受不夠的鳥氣!我是人生中第三次買房了,你買了房自己住得舒心,而且房子保值,轉手賣出去相當於這些年的房租都省下了。法拉盛租房好貴!我想想就心疼,那些錢能買多少好吃的,能買多少包子啊!……」一提到包子小霞笑了,還調侃她說怎麼突然這麼好養活了?
小霞何嘗不想買房,新移民語言不通,學校的學習還沒結束,工作尚不穩定,不適應環境,資金沒有到位……但是小霞已經有了買房規劃了!在美國居住的成本真是不低啊,買房交稅,租房交租。在國內的時候,買房只是冤枉地交過過戶費由於中介把所有費用都壓在買方身上,小霞從打出生什麼時候交過房租啊!但是美國又是一個老百姓可以買得起房子的國家,海外很多國家都要交房產稅,聽說是為了遏制空房現象和投機倒把的投資客,有利於平衡房價。越大越好的房子,房產稅徵收的越多,用於周邊學校、醫院、警察局等社會設施建設和配套設施,從而使房子更具價值。
要到外州去買房,就必須得先會開車。小霞苦惱地跟室友們說,「在美國沒車沒房是真不行!房東來電話了,要漲房租。」萌萌隨和地笑笑,「那也沒辦法,你再找別的地方也是一樣,我沒問題。」英英的第一反應則是,「漲房租?不租了!搬個更好的地方住!」
(二)
小霞心裏覺得很難過,有一種想哭的感覺。房東為什麼要漲房租?是要趕她們走嗎?他和中介的關係很好,每二年換一次租客,這樣中介可以賺取更多的中介費?剛過了一個沒有親人的新年,寶寶學會了磕頭拜年,說「磕頭有紅包!」可是寶寶只能給爸爸媽媽磕頭拜年了,小霞只好使勁地包紅包。剛過了年,孩子又發燒咳嗽,鬧得不行。大年初六,房東加租。真是「沒有三天好日子過啊!」想起國內安逸的生活,輕閑的工作,父母的關照……來到國外才知道什麼叫獨立生存。回想剛來美國那段日子,迫於「辦身份」的經濟壓力一切都是DIY,再後來小霞同時失去二份工作,一個是國內的「鐵飯碗」,因為她不願回去也不想「送禮」來維持什麼「停薪留職」之類,乾脆辭掉了;一個是被美國的老闆莫名其妙地炒了魷魚。
心情十分糟糕,晚上還得照例去上英語課。走在路上,小霞覺得心情平靜了許多,不就是100塊錢嗎?自己出50,剩下的室友依次分攤一下也沒多少,小霞覺得還可以跟房東再砍砍價。何必讓這些錢的事打亂了自己平靜的心情和漸漸走上正軌的生活?小霞突然想起蘇東坡的故事來,蘇東坡居士和金山寺的住持佛印禪師相處得很好,經常談經論道。有一次寫了一首五言詩偈,馬上送予佛印欣賞印證,結果沒料想被批「放屁」兩個大字,頓時按捺不住,前往理論。直到看到「八風吹不動,一屁打江來」一句,方才恍然大悟。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壤壤,皆為利往。」人活著,不就是為名利情所惱嗎?為了錢,值得嗎?當然,錢不多,一提錢就傷感情……佛家所謂「八風不動」,是指利,衰,毀,譽,稱,譏,苦,樂,四順四逆共八件事,修養到遇八風中的任何一風時情緒都不為所動,這就是八風不動。
小霞的精神為之一振,心情也清爽起來。她拿起手機,撥通了王房東的電話:「您好!我們至少還要住一年,您也看到了,我們平時維護房屋做得很好,燈泡都壞了幾回了也沒打擾您,水漏壞了我們自己就修了。冬天很冷,一個衛生間我們也不方便,離公路較近還吵,這樣吧,我們都互相關照一下,80吧!按合同從下個月開始,1880。」
「80不好算,好吧!你們能做衛生嗎?要多少錢?我請樓下的阿姨做,收到多張罰單,要不然我也不會漲房租的,我真不是為了多賺你們錢,你看物價也漲了,地稅也漲了,水費也漲了。衛生局經常檢查的,你們幫忙維護好,房租就不會動了!」王房東說。
小霞鬆了一口氣,這件事總算過去了。她想起國內的時候人們經常說的一句話,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