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的秘密小屋外排起了長龍(圖片來源:網路)
【看中國2016年10月14日訊】飛機抵達阿姆斯特丹的時候正是清早,乘火車到城中心的酒店放下行李,去街上找了一家早餐店,快快吃完早餐,拿著地圖,就帶孩子們直奔一個地方而去。天下著濛濛細雨,步行穿過幾條街巷,趕到那個地方,離開門還有20分鐘,而眼前排起的長龍真把人給嚇住了:人們穿著厚厚的外套,裹著保暖的圍巾和帽子,秩序井然地排著長隊,那隊伍拐了好幾個街角,竟然看不見頭!啊,你能猜到這是做什麼嗎?在阿姆斯特丹,什麼地方具備了如此巨大的吸引力,讓全世界的旅遊者都來朝聖一樣地參觀?
原來是為一個女孩,一個叫安妮.弗蘭克的猶太女子,她生於德國,在納粹統治期間隨父母舉家逃往阿姆斯特丹,後來荷蘭也被納粹德國佔領,他們一家不得不躲藏起來。在鬧市區這座普通建築物裡,有一間「秘密小屋」,就是他們躲藏的地方,那時她才十三歲。她每天寫日記,對納粹如何迫害猶太人有詳細的記載,除此之外,日記裡還充滿了一個13歲少女對人生的夢想,青春的反叛,對愛情的朦朧追求。安妮一家4口和後來住進去的另外一家3口,以及一個單身,共8個人,在那所房子裡躲藏了25個月,終於還是被發現,關進了納粹集中營。就在那個集中營被解放之前的一個月,安妮染上傷寒,死於非命。
安妮的父親是他們家唯一的倖存者,他將安妮的文字整理成一本書,這就是經典名著《安妮日記》,這本書成為20世紀全世界發行量最大的圖書之一,安妮本人也成為納粹時期最著名的猶太人受害者。1999年,她被評選為《時代雜誌》「20世紀世界上最具影響力的100人」,一顆編號為5535的小行星也是以她的名字命名,叫作「5535安妮.弗蘭克」。直到2004年,荷蘭人選舉「最偉大的荷蘭人」,安妮還是排名第8位。
回想從資料上看來的安妮的一生,再看眼前這條寒冬裡的長龍,我忽然明白了什麼叫「不忘歷史」,在一個真正不忘歷史的地方,人們不會天天掛在嘴上說這句話,而是在每天生活的細節裡,人們擁有緬懷歷史的機會,每一代人都在這些機會裡瞭解歷史,學習教訓。我們不得不承認,世界上有些地方的文明是線性發展的,重蹈歷史覆轍的現象不是說完全沒有,卻真的機率很低,因為人們生活中每天都有足夠的提醒,而每一代人也都自覺地把這樣的提醒變成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但是,另外一些地方就不是這樣了,那裡的人那麼快就忘記歷史,那麼快就重蹈覆轍,三四百年一個大循環,每時每刻都有無數的小循環,縱有千年歷史,文明的進步卻依然緩慢,真要好好問一問,這到底是為什麼?
再訪「秘密小屋」
我的眼前攤開著《安妮日記》,一頁一頁往下讀,內心的感受難以言表。一個只有13歲,正待含苞欲放的花季少女,卻不得不隨家人一起,躲在不見天日的「秘密小屋」裡,長達兩年之久,沒有別的原因,就因為他們是猶太人!人類的罪惡再莫過於此了,安妮日記裡的每一個字,都是對此惡行的控訴!然而,這個還未成年的女孩子,卻是用她對人類深懷的悲憫寫下這一篇篇日記的。
安妮日記從1942年6月14日開始,到1944年8月1日嘎然而止,因為8月3日,納粹警察突襲了「秘密小屋」,躲在小屋裡的8個人全都被逮捕,送往關押猶太人的集中營,那時候戰爭已經接近尾聲,盟軍開始大規模反擊,納粹德國節節敗退,但他們仍然在做垂死掙扎。就在集中營被解放的前一個月,安妮死了。小屋裡的8個人,除安妮的父親之外,無一倖存:安妮的母親在奧斯威辛集中營絕食而死;小屋裡的另一家,達恩先生被送進了毒氣室;達恩太太被關進集中營以後不久就死了;他們的兒子,安妮的小戀人,17歲的皮特下落不明,多年後有人證實他是在納粹摧殘年輕人的「死亡行軍」中喪生的;小屋裡還有一位牙醫杜賽爾先生,被送往德國,死在諾因加默集中營;而安妮和她的姐姐,死於集中營裡流傳的傷寒症。這是我在「秘密小屋」裡獲知的信息,參觀「秘密小屋」的全過程,我的眼裡一直含著滿眶的眼淚。
「秘密小屋」,坐落在阿姆斯特丹王子運河邊,是一棟好幾層樓的普通建築,當年,這棟建築歸安妮的父親所管理的一家荷蘭食品加工公司擁有,底層是庫房,二樓是辦公室,三樓是會議廳,會議廳裡有一個書架,擋著一扇隱秘的門,這門背後有一個陡峭狹窄的樓梯,就是通向「秘密小屋」的。
到達阿姆斯特丹的第一天,我們就帶孩子們去看「秘密小屋」,卻被排在寒雨中轉過幾個街角的長龍嚇住了,被告知要排2、3小時的隊才能進去,看孩子們衣著單薄,我們只好作罷。離開阿姆斯特丹的最後一天,我們又去了「秘密小屋」,依然是看不到頭的長龍,但這一次,我們通過遊船公司,每人花了比門票多四倍的價錢,終於不需要排隊就進去了。
走上那個陡峭狹窄的樓梯,你會看見安妮日記裡描繪的每一個場景:8個人輪流使用的衛生間;削土豆、洗草莓的袖珍廚房;安妮那張用躺椅搭成的小臥床;可以望見外面鳥兒飛翔和飛機轟炸的小天窗;皮特的小閣樓,也是安妮在躲藏的日子裡最喜歡去的地方……所有這一切讓你不堪想像,你無法相信這8個人,在這樣一個小小的空間裡躲藏了兩年之久,一分鐘也沒有離開過!
如果沒有外界的幫助者,這是無法做到的事情。有四個安妮父親的同事和下屬,在兩年裡從不間斷地幫助他們,要知道,窩藏猶太人被納粹發現是要砍頭的,但正義和良心給了這四位好朋友信心和勇氣,他們義無反顧地提供著幫助,直到最後有人告密,四個人都被抓,好在那時戰爭快結束了,被抓的人最後都安然無恙。至於告密者,至今仍不知曉,有人懷疑是庫房裡幹活的工人。
而最讓我痛心的是安妮,這個心地善良,有著獨立超群的思想,又具備如此卓越的寫作才華的女孩,剛過完15歲生日不久就離開了人世,她死以後不到一個月,納粹就投降了,集中營就解放了,被關押的猶太人就重獲自由了。安妮,如果你能等到那一天,你就能扑進夏天的懷抱,呼吸新鮮的空氣,置身在花的海洋裡,傾聽鳥兒盡情地歌唱,還能重新背上書包,和你的朋友們一起去上學,這不都是你日記裡反覆表達過的心願嗎?哦,就這一個月,你卻沒有等到……寫到這裡,我又一次淚流滿面。
安妮在日記裡寫道:「終有一天,這場可怕的戰爭會結束,那個時刻即將到來,我們這些人將重新成為人,而不僅僅是猶太人!」
她又寫道:「我知道我要什麼,我有我的目標,我的觀點,我的信仰和愛。」「我要活下去,永遠活在人們心中!」
安妮和她的日記一起永遠活在了人們的心中,如今,「秘密小屋」變成了「安妮.弗蘭克之家」,每年有上百萬人來此參觀;她的書被翻譯成幾十種文字,在全世界發行幾千萬冊,成為20世紀對世界影響最大的書籍之一。我在展覽櫥窗裡,看見一本民國時期的中譯本———《少女日記》,譯者是彭思衍,由淡江書局印行。我又在紀念品商店裡,買了兩本2011年由北京燕山出版社出版的《安妮日記》,譯者是李文雅、張霖源。20世紀50年代,《安妮.弗蘭克的日記》還被改編成話劇,在全世界許多國家上演,當這個劇目於1956年10月1日,在四個德語國家的七大城市同時上演時,帶來空前轟動,這也是有史以來第一次,德國民眾為他們在二戰中對猶太人的所作所為,感到深深的愧疚。人們逐漸明白,紀念安妮,就是紀念所有被迫害的猶太人,就是提醒人類牢記歷史的教訓,讓悲劇不再重演。
然而,這樣的悲劇真的不會再重演嗎?離開「安妮.弗蘭克之家」的時候,我12歲的小女兒在留言簿上寫下了這樣一段話:「令我感到悲哀的是,戰爭、無數生命的失喪,並沒有改變一個事實,人們依然在彼此輕視,種族歧視、信仰歧視、性別歧視、性取向歧視等等,像是當年對猶太人的清洗運動至今仍在繼續,但沒有人意識到這一點。這樣的事情還可能再發生,這一念頭糾纏著我。(what I find sad is that the war,The lives lost didn't change the fact that people are still looking down or race,religion,gender,sexual orientation,etc. It's like the holocaust is still going on today,and no one realize it. it haunts me that this is likely to happen again.)」
女兒的話在我心裏產生更大震撼,她一個孩子,有些想法有她自己的稚嫩和偏頗,但她說得不錯,看今天的世界,各種歧視依然存在,文明之衝突導致的戰爭時有發生,ISIS組織還在濫殺無辜……這一切都在表明,悲劇有可能重演。然而,這世上仍然有善良正直的力量,抵擋邪惡的漫延。我的女兒,一個12歲的孩子,已經有了憂患意識和悲憫情懷,已經開始對人類事務加以關注和思考,這不正是希望所在嗎?安妮.弗蘭克之家也正承擔著一個使命:致力於世界的教育事業------反對種族歧視,加深世界各地年輕人之間的瞭解,他們特別設立了一個國際青少年中心,作為各國青少年交流的場所,常會舉辦一些有關國際問題的講座和討論會,但願這些努力都不會白費。
在「秘密小屋」裡寫成的「安妮日記」被完好地保存了下來,正如恩斯特.施納貝爾(這是一位德國作家,他在1958年出版了《安妮.弗蘭克------勇士的肖像》一書,補充了安妮最後幾個月在集中營的生活狀況。)所言:「她的聲音被保存下來,這是幾百萬沉默者中的一聲吶喊,雖然這個吶喊聲是那麼的微弱……但他比殺人者的嚎叫聲更持久,比這個時代中所有的聲音更響亮!」
靈魂的拷問
寫完安妮.弗蘭克的故事,我心裏似乎還有話要說。在整個過程中,安妮的父親奧托.弗蘭克是一個不可忽略的人物。從安妮的日記裡,你可以看出,弗蘭克先生是一位性情高貴的人,當初那間「秘密小屋」在他管理的公司樓上,他一家四口住進去已經很跼促了,但他抱著「多救一人是一人」的心願,邀請了另一家猶太人與他們共享空間,後來在外面風聲更緊,納粹對猶太人迫害更厲害的時候,他又決定騰出空間來救助一位猶太人的牙醫。八個人在那樣一個狹窄的空間裡生活兩年之久,難免產生矛盾,每次都是弗蘭克先生謙卑忍讓,用他平和智慧的心調解矛盾。弗蘭克先生又是一位對各樣知識和學問都充滿激情的人,是他鼓勵安妮廣泛閱讀,勤于思考,敢於表達自己的觀點,安妮用來寫日記的那個本子,也是她父親在她13歲生日的時候送給她的。
戰爭結束之後,弗蘭克先生是他們家唯一的倖存者,當他輾轉回到阿姆斯特丹的時候,曾經幫助他躲藏在秘密小屋裡的朋友,將安妮的日記本和其它一些手稿交給了他,這些手稿都是他的朋友們在他們被捕之後,從秘密小屋地上的舊紙堆裡找到並保存起來的。弗蘭克先生的內心產生極大震盪,他在極度痛苦中向上帝發出求問:「為什麼是我,而不是家裡的其他人活下來?」這樣的疑問,使他內心產生巨大愧疚。當時,愧疚心理在猶太人的倖存者中普遍存在,他們為死去的親人痛苦,為自己的倖存愧疚,很多人一直都活在這樣的陰影當中。
弗蘭克先生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靈魂拷問,終於決定走出生命的陰影,去做力所能及的有意義的事情。他把安妮日記抄錄下來,在親友中傳看,最後決定拿去發表,他聯繫了好幾家出版社,都遭到拒絕,原因是,戰爭剛結束,人們都害怕回顧,潛意識裡想用「向前看」的思想,將那份慘痛經歷盡早忘記。而弗蘭克先生認為那是錯的,人心只有敢於面對慘痛的教訓,才能變得強大,而邪惡,也只有在強大人心的抵制之下,才不能重新抬頭。他繼續不遺餘力地奔走,終於,阿姆斯特丹一家出版社用荷蘭語發表了安妮日記,書名就叫《秘密小屋》。書出來後,很快就被翻譯成德文,德國書商起初都不敢把書陳列在商店櫥窗裡,因為這畢竟是對自己國家所犯罪行的控訴!但這本書很快就在讀者中產生巨大反響,接著又被翻譯成法、英、美等幾十種文字,甚至包括孟加拉語、斯洛維尼亞語和世界語。我在安妮.弗蘭克之家的展示櫥窗裡,就看見韓文、日文和中文版的《安妮日記》也在各種譯本中間。
我不得不對弗蘭克先生充滿敬意,他所做的努力,意義遠大於只是出版了一本女兒的日記,他讓一個在納粹迫害下的微弱聲音,不斷迴響在20世紀的天空,也許還會持續迴響更長時間,而這微弱的聲音,不斷喚起人們對靈魂的拷問,在這樣的不斷拷問中,人們可以認清善惡,用上帝賜給人心靈的良知抵制這世界的邪惡。
我還要說的是,一個不斷在上帝面前拷問自己靈魂的民族,是離救贖不遠的民族,以色列民族無疑是這樣的!歷史上曾經多少次,以色列民族遭到大規模的迫害,他們流離失所,在地球上被人拋來拋去,像任人宰割的羊群。但世界上沒有其他任何一個民族像它那樣頑強,在巨大的災難中仍然保持著民族的獨一性,它的進取,它的卓越,它在全世界各個領域所湧現出來的優秀人物,無一不在提醒人們:這是一個神奇的民族!有人說,這個世界少了以色列,人類歷史將會重寫。
是的,這個民族有他自己內在的信心,它相信自己民族是神的選民,每個世代裡,都有先知起來,不斷地告訴自己的人民,不要忘記上帝選民的身份,民族的苦難,是因為背離上帝得到的懲戒,要在苦難中吸取教訓,重新遵行上帝的法則。這樣的靈魂拷問,激勵著一代又一代以色列人尋求上帝,每一次的回轉,上帝也都以加倍的恩典回應。當神的兒子耶穌來到人世的時候,更把上帝的福音首先帶給以色列人,但這一次,以色列人拒絕了,他們把耶穌釘上了十字架,這之後,他們所經歷的一系列苦難,是否是為此罪行付上的慘重代價?
看來上帝對自己選民的要求是格外嚴格的,這樣一個優秀的,又常常會自以為是的民族,上帝允許苦難不斷發生在它的身上,但是,上帝在《聖經》中也有清楚的啟示:「當數字滿了,以色列要全家得救!」「數字滿了」是指外族人被救贖的人數。在世界的末了,如果外族人是一個一個經過靈魂的拷問而接受上帝救恩的話,以色列則是整個民族要得救。這一啟示告訴我們,這位獨一真神會始終恩待他的選民,同時,這一救恩,也會臨到那些經過靈魂拷問而尋求上帝的外族人身上,包括你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