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龍襄基本上生活在武周、中宗時期,是位武將,也曾做過地方的刺史,那是因為犯了錯誤被下放了。權龍襄雖然不懂聲律,卻愛寫詩。武則天萬歲通天年間,他出任滄州刺史,一到任就向諸位官員展示了一首新作:
遙看滄州城,楊柳郁青青。
中央一群漢,聚坐打杯觥。
面對著新任領導的詩作,州裡的官員們怎麼說也得評論幾句,有人就說:「公有逸才」。這是在說權龍襄做詩的才能非常人所有。像是在恭維又像是在諷刺,權龍襄倒是有自知之明,他回答說:不敢,不敢,趁韻而已。意思是說自己不過是在把文字湊成句子。
權龍襄做詩的事傳到了京都,當時的太子李顯也有耳聞,只是未得一見。那年,權龍襄回到神都時參加了一次宴會,宴會的主人就是李顯,時間是在夏天。唐時的宴會上少不了要當場賦詩,權龍襄也去湊熱鬧寫了一首詩,其中有兩句為:「嚴霜白浩浩,明月赤團團。」李顯看過權龍襄的詩後心花怒放,在旁邊批示:「龍襄才子,秦州人士。明月晝耀,嚴霜夏起。如此文章,趁韻而已。」
這不禁讓人想到宋初的大將黨進。有一次黨進在皇上面前說了一句文縐縐的話,這讓在場的大臣們感到十分意外,黨進解釋說:俺看各位大臣都掉書袋來著,就也掉上幾句,讓皇帝知道俺也讀書了。
一般來說權氏趁韻詩的最大特點是一目瞭然,不用註釋,但偶然也有例外。權龍襄在滄州時寫過一首《秋日述懷》,
檐前飛七百,雪白後園疆。
飽食房裡側,家糞集野螂。
滄州參軍拿到詩以後看了半天沒看懂,不知道刺史大人在詩中用的是什麼典故。不懂就是不懂,不取裝懂,參軍虛心向刺史請教。權龍襄倒也實在,沒有說「詩無達詁」,更沒有說看不懂就對了,而是耐心的解釋:有一隻鷂子從房檐前飛過估摸著能值七百錢,這便是「檐前飛七百」;洗過的白布衫掛在後面園子裡白淨的像雪一樣,這便是「雪白後園疆」;吃飽飯後在屋子裡側身躺著,這便是「飽食房裡側」;在院子裡轉來轉去看見不少屎克螂在收集人糞,這便是「家糞集野螂」。
權龍襄的詩風被後人成為權龍襄體,晚唐的鄭愚寫了一首《擬權龍襄體贈鄠縣李令及寄朝右》,詩中寫到:
鄠縣李長官,橫琴膝上弄。
不聞有政聲,但見手子動。
據說這位李縣令因此而丟了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