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日本新年的歷史,要追溯到1,400年前的推古天皇。這位女皇派「遣隋使」到中國,此後從唐朝引進了過節習俗。明治維新後,雖改用公曆,但過年的習俗承傳至今。瞭解日本新年傳統,正是後世中國人,撥開課本迷霧,對大唐盛世的深情回眸。
除舊迎新
和臺灣人一樣,日本人迎新年必定要掃除。從神龕開始灑掃,一則為了清潔家居,洗去霉氣;二則為了迎接神的到來。
門松
門松是一種由松枝、竹節等做成的新年飾品,放在大門兩側。竹子代表天、地、人,日本人認為它能吸引神明,神明下界在松枝上停留。
「臨寒松枝葉尤綠,迎雪梅花天外香」,這雖是我諏的詩,但想要說的是:中國古人的理想人格正是如此。天皇皇宮的正殿有三間廳堂,分別稱「松之殿」、「竹之殿」和「梅之殿」。其中,松之殿級別最高,是皇室進行正規儀式的場所。壽司店中,也常以「松竹梅」表示壽司拼盤的規格。「松」往往是最高規格的代名詞。比如,近江牛肉老鋪「松喜屋」,一看店名,就知其檔次了,果然是鮮嫩多汁的銷魂美味,和牛中的極品。
年飾一般從12月13日開始,要在29日之前佈置好,因為日語中「九」與「苦」同音,若這天才完成就不吉利;若除夕才佈置好,則是對神明缺乏誠意。
鏡餅
鏡餅是由兩個圓形年糕羅在一起,上面再加一個柑橘。這種柑橘被稱為「daidai」,表示家族血統代代相傳。年糕的形狀扁圓,代表著太陽女神——天照大神的鏡子,象徵著來年的光與能量。鏡餅要供到1月11日才能敲開,煮成甜的紅豆年糕湯或咸的味噌年糕湯。
年越蕎麥麵
12月31日,也稱大晦日。一大早,人們要給長眠的祖先掃墓,和過世親人道新年快樂,請求祖宗庇佑子孫。在喪葬場合,所有日本人都有自己的專屬念珠。
1千多年後的除夕夜,仍然有68%的日本人沿襲吃蕎麥麵的傳統。蕎麥麵容易咬斷,表示和過去一年的辛勞與煩惱來個了斷,不帶到新年裡。瞭解到這一點,就對栗良平的《一碗清湯蕎麥麵》中,艱難度日的母子三人,定要在除夕之夜一起吃麵蕎麥麵,有了更深的理解。再次讀過,不禁潸然淚下。給先生讀,片刻不見了人影,原來他躲起來落淚——怕孩子看見。「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說明你有一顆柔軟的心,好事兒。」安慰他的同時,我也不忘誇自己:「我也特善良,用了好幾張紙巾呢。」這篇真摯樸實的文章被譯成十幾種文字,感動了幾億讀者,也特別適合家長和青少年子女在新年期間圍爐閱讀。
除夕敲鐘
除夕子夜,日本所有的佛寺都會響起108下鐘聲。108代表著人的108種慾望,這些慾望讓人永不滿足,左右著人的思想,折磨著人的一生,傾聽108下鐘聲就會幫人驅走邪念,很多寺院也允許凡人親自加入敲鐘的儀式。有些鐘有400-500百年的歷史了,樣式古樸,聲音莊嚴而醇厚。如同樂器,境界不同的人,敲出的鐘聲也不同。這個古老的儀式源自於中國的宋代,在日本卻被代代相傳。
初詣
新年是最大的節日,除夕子夜,大家便趕往神社和寺院,等待新年鐘聲敲響後,進行一年中的第一次祈願,日文叫做「初詣」。從12月31號半夜開始,各寺院門口就人山人海。據日本警察廳的統計,初詣(即1月1日到3日到寺廟參拜)的人數有9,300多萬人,達到日本總人口的四分之三。
寒風中,拜神者排隊等候,神情虔誠,氣氛莊重,鈴聲和擊掌聲此起彼伏。讓人的思緒飛向遙遠的天際:從古至今的人潮,參拜祈福的眾生,亙古慈悲的神佛,純真純善的明燈……
除了傾聽鐘聲,初詣的過程主要分為:淨手、許願、抽籤。
淨手
在水池前,人們用長柄木杓取清水洗手漱口,另有淨心之意。
許願
拜殿前高懸著一排大銅鈴,拜神者捐善款,躬身拉繩,搖響銅鈴,深躬兩次,擊掌兩下,第二次拍手後合掌片刻,默念心願,再鞠一躬,禮成。有些人還會買繪馬,寫上自己新年願望,拜託神佛成全。
抽籤
抽籤祈福的每個人,都對求來的紙簽認真閱讀。看完後,有的人將簽繫在寺院的樹上或架子上,意思是不好運靠神佛消去;有的人仔細收藏,自然好簽了。簽上也會註明:不必太介意所謂吉凶,人心向善最重要。
另外,還要買一些過年必備的東西,如破魔箭、風車等。象徵著去掉舊年的晦氣,祈求新的一年的平安和好運。
年賀狀
1月1日這天,郵差極其繁忙,他們要確保每一張賀卡都在新年當天到達。看過小丸子卡通的人,對年賀狀一定不陌生吧。通常,小孩子互寄自己的圖畫居多,老一輩或不太熟悉的寄插圖,其他大多由相片製成。所以根據對象的不同,年賀狀的版本也不同。在年賀狀的下面,有幸運抽獎號碼。收到的卡越多,意味著中獎機會越大。若是這年有喪事的人家,就在一月中寄,圖案也偏素。
御節料理
日本的年菜稱為「御節料理」,傳統上意味著要保持幾天無需冷藏。幾天不做飯是為了安撫火神——Kohji。繁忙的家庭主婦也能得到幾天休息。御節料理的擺法很考究,專用的漆器方盒裡共四層,每個菜色都會為主人帶來好運。
例如,玉子燒代表文化發展;紅白魚板代表結緣;蝦子代表長壽;醋蓮藕代表展望未來;甜煮栗代表財寶豐富;鯷魚(以前用這種魚作農田的肥料)代表五穀豐登,黑豆代表健康勤勞地工作;鯡魚籽代表子孫昌盛。喝屠蘇酒(華陀做的藥酒,有「切裂惡鬼,死者復生」的意思)代表長壽。
御年玉
新年期間,長輩要給22以下的晚輩壓歲錢,叫做御年玉。御年玉傳統上用白色的封套,近年則有不同圖案的封套。
新年開筆
新年開筆是指新年初次寫書法,傳統上是年初二進行。這習俗最初流行於貴族階層,內容是吉祥的漢詩或對聯,流傳至民間後,任何祝福的字句都可以了。
時至今日,日本對毛筆書法依然相當重視。大街小巷的店舖招牌都是各具特色的書法傑作,在這一點上連臺灣也望塵莫及。臺灣95%以上的招牌都已經是電腦合成的漢字了。一間只把筆墨紙硯作為商品的店舖,是很難在大陸和臺灣生存的,而在日本,可能一條街上有兩間類似的店面。難怪有些到過日本的臺灣人感嘆:日本才是中華文化保存最好的地方。僅京都就有17處世界文化遺產,1,500多座佛寺,2,000多個神社。充滿禪意的日式園林(Zen Garden)也舉世矚目。在大陸,多數古蹟被毀,修復的是艷麗浮華,古蹟的厚重與莊嚴已不復存在……回眸處,大唐高僧鑒真第六次東渡日本,天皇以鮮花鋪地相迎。中國的佛經、醫藥、書法在日本流傳千載。如今,若想領略隋唐建築古風,卻在日本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