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中國2014年08月26日訊】十幾年前王小波寫過一本《沉默的大多數》的書,可是中國人真的沉默嗎?你看,在酒店裡,有多少人旁若無人地大講處世哲學,高談人心向背,標榜自己清正義氣。在公共汽車上,總有一些人旁若無人地縱論社會人生,以及形形色色、旁門左道的人際關係,中國人似乎人人都是哲學家。中國人無論是男女老少,都能對當下時政發表一番慷慨激昂的評論,也都能對生活觀念及態度道出一番頗高明的見解。這個時候中國人好像是不沉默的。
可是,一攤開報紙,一打開電視,一些新聞撲面而來:礦難連連,死傷數十成百,人們已然習慣沉默;貪官纍纍,攫取千萬上億,人們也不再覺得驚奇;造假能發財,張悟本養生神話、學術腐敗醜聞、處處星火燎原,每個人都像是看客;電視娛樂怪相;真話妨礙實利,謊話鋪天蓋地……中國人似乎早就對這些事情麻木了,難怪有人說:「中國人哪,沉默與不沉默都同樣沒有價值!」
看看那些讓人觸目驚心的新聞標題吧:「女孩公廁內被拾荒男子強姦,40餘人圍觀無人制止」;「五齡童失足落入冰冷臭水塘,圍觀者上百無人施救」;還有「男子天橋上欲輕生,圍觀者催其快跳不要浪費時間」這樣的報導。甚至還有比這更悲慘的故事,一個女司機在被歹徒脅迫時,全車乘客竟無一人伸出援手,甚至還有人起鬨,最終慘遭強暴。傷心欲絕的她痛恨這群懦弱的「觀眾」,於是將車衝向了懸崖。這一幕不正是魯迅先生早就批判過中國人的看客心理,然而幾十年過去,今天看客依舊尤存,而且似乎更多,更麻木不仁。
事實上,在公共場合盡量保持沉默,已經是大多數中國人終身奉行的賴以明哲保身的潛規則之一。翻開歷史,中國歷朝歷代的大規模屠殺,比如改朝換代的戰爭以及和平時期的株連九族之類的暴政,對於中國人民就造成了長期的選擇壓力。那些勇敢的人、正直的人、富於正義感的人往往容易遭到殺身之禍。而那些唯唯諾諾的懦夫、奴才和順民則可以很好地適應這種高壓環境,在這種特定的選擇壓力下生存和繁衍下來。經過幾千年的基因篩選,現在的 中國人幾乎都變成了懦夫、奴才和順民的後代。達爾文適者生存的理論,很好地解釋了這一切。
中國幾千年的文化其實就是生存文化。比如,「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人怕出名豬怕壯」,「槍打出頭鳥」,「好死不如賴活」等等中國人耳熟能詳家喻戶曉的名言警句,就是中國生存文化的真實見證。放眼看去,今日中國最缺少的是什麼?不缺高聳入雲的廣軒樓;不缺異花珍草的錦繡園;不缺笙歌曼舞的酒肉林;不缺昏昏噩噩的官僚群;不缺阿諛逢迎的陳詞爛調……甚至就連大熊貓也還能保護下來一些,但是,我們這個社會的良知,卻成了最希缺的資源,缺乏「文明、公平、正義」的社會道德土壤已經變成一片荒漠了。
從前,我們時常要質問我們的父輩,在黑白顛倒、人性變異的瘋狂年代——比如反右、大躍進、文化大革命,你們幹什麼去了?你們為什麼不發聲?你們不生氣嗎?你們的良心呢?現在想想真是可笑,我們都記得那個楊白勞的故事:楊白勞被黃世仁欺騙,賣了自己的女兒抵債,最後只好自己自殺,而他的女兒無依無靠,落入了火坑。他甚至從來就沒有想過到拿把刀去砍死黃世仁。有人說,砍不死黃世仁,砍死他的孩子也可以嘛。但是沒有,中國人是寧可自殺也不反抗的。你逼他,你打他,他只知道自殺,卻不知道反抗。因為他們從來不懂得說,你惹我生氣了,他們習慣了保持沉默。
但是沉默就意味著要付出代價,因為好人每一次的退讓,都是在降低惡人做惡的成本;每一次的沉默,都是在擴大謊言的範疇;每一次的冷漠,都是在增加行惡的機會;每一次的默許,都是在助長暴力的發生;每一次的迴避,都是在創造苦難的輪迴;每一次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都是在縱容更大的傷害。
惡有多大,沉默就有多可怕。這一切像美國一個紀念屠殺猶太人的紀念碑上寫的那樣:「當初他們(納粹)殺某黨黨員時,我沒有作聲,因為我不是黨員;後來他們殺猶太人,我沒有作聲,因為我不是猶太人;再接下來他們殺天主教徒,我仍然保持沉默,因為我不是天主教徒;最後,當他們開始對付我時,已經沒有人為我講話了……」
美國林肯總統有句名言:「有什麼樣的人民,就產生什麼樣的政府。」假如政府做錯事,你嚴厲批評政府,那是希望它改善,這就是建設性。假如你明明發現國家在走向錯誤的道路,你卻還是說,走得好走得好。那是一種毀壞的態度。是的,該生氣時不生氣,該維權時不維權,該較真時不較真,結果,不僅自己的權益無法捍衛,長久下去,我們賴以生存的社會就會缺乏痛感,就會產生鈍感,這個社會就會失去活力、我們的生態狀況就會不進反退。
還記得在電影《勇敢的心》的結尾,當象徵暴政的法催促行刑前的華萊士請求寬恕時,華萊士卻高聲喊出「Freedom」,聲嘶力竭,振聾發聵。歷史上華萊士是否如此不可考,但他喜歡這樣一首詩:告訴你,我的孩子,在你的一生中,有許多事值得爭取,但,自由無疑是最重要的。記住:永遠不要帶著腳鐐,過奴隸的生活!我所理解真正的自由,正如康德說:「如果一個人不需要服從任何人,只服從法律,那麼,他就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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