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9月,北京舉辦了一場晚會,紀念毛。大會的主持人,是司馬南先生。此前,司馬先生赴美國與妻兒團聚,不慎被機場電梯夾了腦袋。不過,這不妨礙司馬先生繼續擁護紅太陽,繼續反美。至於司馬先生為什麼把妻兒送到資本主義的美國去,我們只能理解為:去做臥底。
2012年9月的紀念晚會,主題是:要共同富裕。這個訴求在今天很有媚惑力。不過,今天社會的巨大的貧富差距,不是市場結的果,而是權力下的蛋。這一個粗淺的常識,司馬南先生明白,孔慶東先生也不會不明白。
毛是一個道具,用這個道具來阻擋中國社會的民主進程,是權勢集團的大手筆,和左、右派以及共同富裕,沒有一毛錢關係。
「風兒停止了喧嘩
為的是讓人民聽到拉科西講話……
1945年,匈牙利解放,共產黨總書記拉科西主政聯合政府。1947年,根據斯大林的授意,拉科西取締了其他政黨,實行一黨專政。在極短的時間內,拉科西把黨、政、軍大權集於一身,所謂的「拉科西主義」隨即成為匈牙利的指導思想。拉科西本人也成了「偉大的父親」,「人民的領袖」、「英明的領袖」、「傑出的思想家。」
一輪偉大的太陽就這樣升起來了。「人民」用最美麗的詩句讚美拉科西::
「風兒停止了喧嘩,好讓人們聽清拉科西的講話」;
「最好的父親拉科西,勞動人民熱愛你」。
為了把匈牙利迅速建設成為社會主義的強國,拉科西領袖制定了雄心勃勃的五年計畫:工業生產增長200%,重工業增長280%,農業迅速實現集體化。匈牙利的大躍進開始了,不過,躍進的後果,是國家經濟嚴重猥瑣,人民生活遭遇巨大困難。
如前蘇聯的斯大林一樣,在匈牙利版的極圈體系裡,拉科西總書記是匈牙利人民的救星。為了更好的拯救匈牙利人民,拉科西在黨內開展了大規模的清洗活動。1949年9月,拉科西同志的親密戰友扎伊克被捕並槍決,罪名是「叛徒」、「內奸」、「帝國主義的代理人」。
20世紀共運的一個邏輯是:領袖很偉大,可是領袖身邊的戰友卻常常是叛徒,而且,革命成功的時候,也是戰友叛變的時刻。因為領袖太偉大,所以戰友叛變了——這樣高明的邏輯,我想破腦袋都沒有整明白。
扎伊克被殺之後,匈牙利的大清洗(或稱肅反、或階級鬥爭、或文革)迅速擴大化。950萬人口的匈牙利,有20萬人被捕被殺,150多萬人受到「起訴」。
好在,此後斯大林教父去世,蘇聯開始部分的反思斯大林的「錯誤」。1956年匈牙利事件後,偉大的太陽拉科西同志被褫職,失去了繼續「照耀」世界的機會。
20世紀的人類歷史上,不是群星閃爍,而是群太陽閃爍。從斯大林、霍查(阿爾巴尼亞)、齊奧塞斯庫、波爾布特,朝鮮的三金,古巴的卡斯特羅,直到匈牙利的拉科西,都曾是照耀人類的太陽。
1953年,斯大林去世。1956年,赫魯曉夫的秘密報告出爐。同年,匈牙利事件爆發。應該說,這時的社會主義陣營,對斯大林以及拉克西的「錯誤」,已經有了相當程度的警示。對於斯大林主義在政治、經濟兩方面所製造的災難性後果,已經有了足夠的認識。
然而,在中國,毛卻沿著斯大林、拉克西的足跡,把「太陽」升起的全程複製了一遍,而且更加荒唐,更多暴虐,造成的災難也更加劇烈。做太陽的感覺太誘人了,即使有前車之覆,毛依然一往無前且不擇手段不計後果——
今天的權勢集團反民主的藉口是:反對「全盤西化」。他們好像忘記了,當年的毛,搞的是「全盤蘇化」,甚至是「全盤匈(牙利)化」。毛的「偉大」是真是假暫且不論,至少我們可以肯定,這「偉大」是抄襲的,而且,是拙劣的抄襲。
站在21世紀的門檻邊回望,歷史的這一段道路上堆砌的,是巨大的災難、罪惡和一個無比沈重的疑問:為什麼一個解放人類的革命理想,卻最終走向殘酷荒唐的極端獨裁?而且躲不開,避不過,無一例外,各各雷同?
也許陳獨秀的一句話道破了玄機。他說:「不是斯大林產生了獨裁體制,而是獨裁體制產生了斯大林。」這是中國共產黨的創始人對共產歷史的反思。因為清醒,這樣的共產黨人無緣偉大,無緣成為太陽。
當革命訴諸於極度的暴力,必然產生極端化的權力機器;殘酷的對外鬥爭打造的利器,不免成為對內宰割的工具。掌控了全部體制資源的權力寶座,無疑是天下最炙手可熱的神龕。任何人只要坐到這個神龕裡去,立刻神武英明,光芒萬丈。這種絕對的權力,在其前期是「太陽」、「救星」的搖籃;在其被分割後,是極度腐敗的沃土。
曾經有學者提議:越過對毛的評價,向前看。可惜,向前看是學者一相情願的看法。每到中國改革的關鍵時刻,權勢集團總是適時的拋出毛這枚道具來,扯住政治改革的後腿。偉大如「太陽」一般的權力,是今天權勢集團的搖錢樹。如果你要用民主的籠子約束、監督這權力,他們是決不答應的。
正如陳獨秀所言,是體制產生了斯大林。在中國,是神龕神化了毛。今天,神龕依舊,不同的是,供奉由一個神變成了一群神。所以,今天的權勢集團豢養孔慶東和司馬南等,不是維護那個曾經的神像,而是為了維護這神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