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中國記者唐誠綜合報導】近日，紐西蘭乳業巨頭恆天然（Fonterra）去年生產的部分批次奶粉被檢出含有雙氰胺殘留的新聞曝光，立即被媒體炒作的沸沸揚揚，一時間「紐西蘭奶粉有毒」的傳聞充斥中國的新聞和網路，紐西蘭奶粉在中國的零售和代購也立刻遭遇寒冬。連紐西蘭政府也不得不站出來為本國乳品食品安全做背書。
停用雙氰胺化肥引發關注
1月23日，一則新聞稿引起了媒體人關注，澳紐最大化肥廠Ravensdown宣布停止出售含雙氰胺（dicyandiamide，DCD）的化肥，該新聞稿透露：「去年紐西蘭有奶粉被測出含微量的DCD後，紐西蘭第一產業部（也譯作初級產業部）在12月份組織包括恆天然、紐西蘭乳業協會和化肥廠等各方進行評估農場使用DCD帶來的影響。」「為了維護紐西蘭乳品出口的聲譽，Ravensdown決定從今年起停止生產DCD的化肥。」當天紐西蘭第一產業部（MPI）也發出了相應的公告。
恆天然CEO Theo Spierings（網路圖片）
這一本來可能會被淹沒在眾多新聞線索中的新聞稿卻掀起了軒然大波，24日，美國《華爾街時報》以「紐西蘭牛奶安全嗎？」為題報導了紐西蘭奶粉被測出DCD的新聞，該新聞迅速被海外媒體迅速轉載；而在中國大陸，該新聞的標題卻發展成了「紐西蘭牛奶含毒」，「紐西蘭毒奶風波」，中央電視臺等媒體輪番報導，引發眾多使用紐西蘭奶粉的中國家庭的恐慌。
DCD殘留從哪來？
雙氰胺是二氰二胺（DCD）的俗稱，DCD通常在食品包裝上使用。而肥料中添加DCD主要是控制硝化菌活動，調節氮肥在土壤中之轉化速度，減少氮的損失，提高肥料使用效率。
紐西蘭約有4%的農場（500家）的使用含有DCD的化肥，通常一年也只使用2次；農場使用DCD化肥的主要原因卻是為了維護紐西蘭的環境，因為DCD可以有效控制肥料的釋放，減少硝酸鹽流入河道，防止河水富營養化，減少溫室氣體的排放。DCD本身也是無毒的水溶性化合物，可於土壤中完全經生物分解成為二氧化碳、氨和水，不會於土壤中永久殘留。
據報導恆天然在去年9月生產的一批全脂奶粉、脫脂奶粉和酪乳粉中檢出DCD殘留。據分析是牛吃了在噴灑DCD之後不久的草而導致牛奶中含部分DCD殘留。
1月30日，紐西蘭的Westland乳品廠也公告在該廠去年11月前的產品中也發現了微量DCD殘留，在之後的產品中沒有檢驗出任何DCD。
奶粉DCD殘留量極微
據恆天然解釋，目前食品業尚無DCD的統一安全標準。去年查出的少量批次的奶粉中DCD的含量不到歐盟規定標準的百分之一。紐西蘭第一產業部稱，本次檢測出的DCD「毒性比食鹽還低」，民眾無需過度緊張。按照歐盟制訂的每日攝入限值，拿這次檢出的DCD最高值來折算，一個60公斤的成人每日要喝130升牛奶或者進食60公斤沖調的奶粉，才有可能達到歐盟限值，如果要導致健康問題還得喝更多。
紐西蘭第一產業部官員表示，在接到恆天然在牛奶製品中檢測到微量殘留物後，立刻成立了工作小組。儘管國際上沒有有關DCD在食品中的含量標準，但從去年9月起紐西蘭的農場就停止使用含DCD的肥料，現在的紐西蘭乳製品不可能含有DCD殘留物。
紐西蘭駐北京大使也召開新聞發布會，澄清紐西蘭奶粉的安全性無憂。紐西蘭駐華大使伍開文表示，此前少量紐西蘭奶粉中檢出的雙氰胺含量不及歐盟標準的1％。鑒於此，紐西蘭政府認為相關奶製品不會對人體健康構成威脅，因此沒有在去年發現殘留後及時告知中方。「因為沒有及時溝通，導致了疑慮在消費者中擴散。」伍開文說，當初在討論停止使用雙氰胺時，紐西蘭方面沒有考慮到會導致消費者產生疑問。其實，雙氰胺與三聚氰胺是不同的。「目前，乳製品中的雙氰胺尚沒有國際限量標準，而作為消費者則希望購買沒有殘留物的食品，因此，紐西蘭企業決定在國際標準出臺之前，自發停止雙氰胺的使用。」
臺灣檢測紐西蘭奶粉安全
臺灣衛生署食品藥物管理局1月28日上午公布針對市售隨機抽取的紐西蘭奶粉類10件及羊奶粉2件的最新復檢結果。食藥局表示，樣本分析結果顯示，僅在1件一般奶粉中檢出極微量雙氰胺，其餘11件嬰幼兒奶粉、一般奶粉及羊奶粉則均未檢出；檢出值介於0.05及0.06毫克之間，不但低於紐西蘭監測的平均值，也小於檢測方法的極限值，形同未檢出。
臺灣食藥局強調，若以食藥局以及歐洲食品科學委員會所估算的每公斤體重每天可容許量（TDI）1毫克（mg/kgbw）來評估，這次檢出雙氰胺0.05毫克的健康風險，以嬰兒每天食用約120公克奶粉計算，體重3公斤嬰兒必須一天吃進至少6萬公克，成人一天要吃進60萬公克才會超標，顯示飲用紐西蘭奶粉的健康風險極微。
中國媽媽奶粉恐慌
而在中國大陸，儘管恆天然和紐西蘭政府都出面解釋紐西蘭奶粉是安全的，但大陸媒體鋪天蓋地的「紐西蘭毒奶粉」的報導還是使眾多中國家庭對紐西蘭奶粉望而卻步。
據中國大陸媒體報導，多名嬰幼兒家長在接受採訪時都表示，不敢拿孩子的健康來「冒險」。一女士說：「我家裡剛剛代購了一罐紐西蘭奶粉，現在已經不敢給孩子吃了。」雖然紐西蘭政府已聲明奶粉不會毒害人體，但她仍然不放心，「既然含有有毒物質，還是不要給孩子吃。」
中國的一位馬女士表示，之前一直是委託朋友從紐西蘭代買奶粉，就是為了安心。但這兩天看新聞發生這個事情，現在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家裡還有這麼多紐西蘭的奶粉呢，無論事大事小，都不敢再給孩子喝了，可中途換奶粉對孩子也很不好。」馬女士說，「連紐西蘭的奶粉都有問題，真不知道以後到底該去哪買放心奶了。」
紐西蘭奶粉代購驟減
自大陸爆發三聚氰胺奶粉醜聞後，海外奶粉，特別是一直保持「綠色純淨」形象的紐西蘭奶粉一直是大陸母親的搶購重點。相關數據顯示，目前，中國市場上進口的紐西蘭奶粉（包括脫脂奶粉、全脂奶粉）佔奶粉總進口量的80%，而紐西蘭乳製品佔中國進口嬰幼兒食品的40%左右。
但紐西蘭「毒奶」新聞爆發後，代購紐西蘭奶粉的數目銳減。大陸淘寶網站最新數據顯示，最近7天「紐西蘭奶粉進口」的成交指數環比下降50.9%，與去年同期相比下降61.0%。從27日起，反映成交趨勢的淘寶「成交指數」對於紐西蘭奶粉的「評級」就降到了「0」。一位專門經營海外奶粉代購生意的店主告訴記者，日銷量減少了一半，不少購買者都轉而購買北美、日本和荷蘭產的奶粉。
以北京一家代購店為例，紐西蘭可瑞康嬰兒奶粉本月銷量為9477件，平均日銷量為300多件。而從26日開始至28上午，近3天的時間該款奶粉成交僅有52條記錄，僅為平常單日銷量的1/6。
紐西蘭英文先驅報也報導，紐西蘭一家公司去年在中國四川開店出口紐西蘭乳製品，過去其生意是每週翻一番，但自從DCD奶粉的新聞出來後，其銷售幾乎降到了零，客戶甚至拿回以前購買的奶粉要退款。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一個本是紐西蘭企業嚴格自檢自律的新聞，但到了大陸卻成為「紐西蘭奶粉有毒」的醜聞，紐西蘭乳品業長期在中國建立的綠色純淨形象一時間黯淡無光。究其原因，可能難離以下幾條。
一是中國媽媽對奶粉安全已成驚弓之鳥。
2008年中國三鹿奶粉被爆添加三聚氰胺，之後包括伊利、蒙牛、光明、聖元及雅士利在內的多個廠家的奶粉都檢出三聚氰胺，中國乳業幾乎全軍覆沒。更讓中國百姓憤慨的是三鹿和地方當局為了保奧運，竟然瞞報毒奶事件數個月，直到紐西蘭合作方恆天然向當時的紐西蘭總理海倫•克拉克匯報，克拉克向北京中央政府直接交涉後才得以曝光。該三聚氰胺毒奶醜聞導致4名兒童死亡，近4萬兒童就醫的嚴重後果。
自三聚氰胺毒奶事件後，中國媽媽對大陸的乳品安全信心全失。轉而紛紛採購海外的奶粉。一旦聽說紐西蘭奶粉也「有毒」，還是「二聚氰胺」，與「三聚氰胺」僅一字之差；中國母親們難忘「三聚氰胺奶粉」的慘痛教訓，對紐西蘭奶粉自然敬而遠之，也不會去細究含量多少，是否有毒等問題了。
二是大陸媒體的惡性炒作。
此次紐西蘭奶粉事件，中國大陸媒體扮演了極不光彩的角色，惡性炒作。大陸媒體不分青紅皂白就將新聞冠上「紐西蘭毒奶粉」的字樣，還杜撰「紐西蘭國內奶粉已經禁售」、渲染「恆天然瞞報3個月」。類似連篇累牘的報導充斥耳目，央視等媒體也反覆炒作此新聞。大陸媒體的蓄意炒作，透露出其背後的陰暗心理——「你看，天下烏鴉一般黑」，「不是只有中國有毒奶，海外也一樣有。」「不是只有中國有腐敗、有瞞報，世界最清廉的紐西蘭也有瞞報」。
另外網路上有不少人懷疑該事件可能有黑手炒作，猜測某些乳品廠在後面推波助瀾，試圖利用此事打擊中國人對海外奶粉的信心，以試圖重新佔領市場份額。
不過任何的炒作可能只有一時的效應，當塵囂落定後，中國百姓可能會看清事情的整個面目，也可能瞭解到紐西蘭對奶粉安全檢測的嚴格態度，未來紐西蘭乳業在中國的前景，未必會受到大的影響。
紐西蘭維護乳品業聲譽任重道遠
而從這起DCD奶粉風波中，紐西蘭乳品業是否學到了什麼？
乳品業最大程度的資源是「聲譽」。紐西蘭乳品業一直依托紐西蘭「綠色純淨」的形象，加上嚴格的管理，享譽世界。不過「聲譽」這種無形資產樹立起來要幾十年，但倒下去是非常快的，一個醜聞可能就導致聲譽掃地，甚至關門破產。中國著名品牌三鹿奶粉就是前車之鑒。幾年前的三聚氰啊奶粉醜聞，導致三鹿徹底關張，恆天然作為合作方，億元的投資也全部泡湯。但幸好恆天然在揭露三聚氰胺事件中起到了積極的角色，所以在中國的形象並未受損。
而近年來紐西蘭乳品業再度大舉進軍中國市場，中國不少大牌廠商也開始在紐西蘭投資買地造廠。紐西蘭乳品產業的前景也必然魚龍混雜。今日恆天然形象會因為一起微小的檢驗殘留而遭受伏擊受損，明日也不能保證是否會有另一家打著紐西蘭生產牌子的廠商也會出現質量醜聞。去年在上海的展覽會上還曾發現幾家中國廠商的奶粉冒稱紐西蘭生產的事件。一旦這種事件出現，會對紐西蘭的這個乳品業的聲譽造成重大打擊，而乳品業也是紐西蘭的支柱產業，一旦乳品業受損，紐西蘭的整個經濟必將連帶受傷。如何保證紐西蘭整個乳品業的安全檢驗，維護紐西蘭乳品業的聲譽，必然是一個長期的挑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