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假到來,筆者從北京火車站回老家,忽聽到出站口外傳來陣陣淒涼無助的喊叫聲。本來無意看熱鬧,但聽路人說起是上訪的被攔截了,便想一探個究竟——七八個「大蓋帽」正拖著一個四十多歲左右,衣衫襤褸的中年男人往車裡走。那個男人口中一直喊著「我不去,我不去」……
後來上了火車,便開始想像這男人在進京路上滿懷希望「青天大老爺」主持公道時的心情,上訪民眾被精神病的,媒體曝光的比比皆是,想必他也知道,但申冤別無他途,只得冒險一試。
當晚到家打開電視,新聞聯播上正在播放「你幸福嗎」的專題節目,後來通過網路進一步瞭解,原來是為了「喜迎十八大」。節目中,央視記者不厭其煩的問著商販,公園散步老人,遊客,上班族等「你幸福嗎」,通過剪輯做成的專題,的確看到了新聞聯播節目中少有的不板著臉,不預先經過排練的採訪內容,特別是當記者問一人「你幸福嗎」,那人答「我姓曾」,被網友譽為「神一樣的回答」。
幸福的標準由於不同的年齡段,收入階層以及個人性格等多重因素,當然不可能取得一個整齊劃一的標準。但在這些人為製造的標準背後,是有一條非常明確的「幸福底線」存在的,這條底線就是那句我們常言的「免於恐懼的自由」。一個國家的民眾,如果吃了毒奶粉後,想要吃個膠囊解解毒,卻不料成了「以毒攻毒」,那他應該多談談健康的食物,而不是有毒的幸福。一個國家的民眾,如果網上發個帖抱怨一下政府,都被關進小黑屋,那他應該多談談言論的寬度,而不是要命的幸福。還有那些懷抱最後一絲希望上訪的群眾,他們肯定也不幸福,但卻不知道向誰傾訴。
黨媒辦這樣一個策劃節目的邏輯似乎是這樣的:以前我高高在上的說話,你們覺得我假大空,哄騙蒙,現在我直接與民眾親切交流,看這採訪,絕對不是演員在表演,而是貨真價實的感言。的確,節目並沒有沿襲這檔娛樂節目的慣常娛樂方式,但誰都應該知道「人是有自尊的」這一人間最基本常識,沒有人願意在大庭廣眾之下承認自己的不幸,更沒有人願意在一個收視率最高的全國娛樂節目上炫耀自己的不幸。央視的記者沒這個常識嗎,就算他們日日寫官文,打官腔也不可能把這一點給忘了。套用那句經典句式:他們知道,我們也知道,他們知道我們也知道,我們也知道他們知道我們也知道。所以發展到最後就成了上邊發命令,大家一起來圓個謊!
如果一個政府真的想要傾聽民意,其實也很簡單,只需要民眾一人手中一張選票,政府不需要什麼調查問卷,做得好繼續留任,做不好滾蛋下臺。而在一個人人自危,權利無保障的社會環境下,妄圖做自我欺騙狀的民意調查,只能再一次淪為天大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