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週前，一份CCTV年度體育風雲人物的候選名單擺在我桌上，挑選各個候選者表格的時候，我驚奇地發現「年度最佳團隊」的候選名單裡，居然出現了 「公安部‘825'專案組」的備選答案。在一個全國性的媒體傳播平台上頒發這一系列的獎項，本來應該是體育光鮮榮耀的時刻，然而和中國足球相關的候選者，只有這樣一個，還是專門設立、來調查中國足球醜惡和罪孽的。
這是一個充滿黑色幽默的候選者，我當然把專案組列入了挑選名單。幾天過去後，心裏仍然覺得怪怪的。難道2010年，我們對中國足球的記憶，只剩下了這樣一條黑色的線索？
這條線索還在深入，線條也越來越粗，因為專案組沒有停頓，大範圍的調查和取證還在進行中。最新消息顯示，過去幾年，國字號球隊的經營和管理中，也存在大量的黑色現象。對於聯賽和俱樂部經營的假賭黑，對於足球運動管理中心的瀆職受賄，已經在謝南楊幾人身上得到了集中呈現，而在國際足壇代表著中國形象的各級國字號球隊，同樣無法在這樣一個染缸裡得以倖免。
專案組的調查是謹慎並且保密的，所以很多情況目前尚無法對外披露，不過流傳出來的消息，證實了過去多年關於教練球員進入國字號球隊存在的行賄索賄受賄現象，絕非空穴來風。教練通過向相關管理者行賄，以換取國字號球隊教練身份，這樣的教練名單，居然「有一張長長的單子」。行賄者最少上貢三萬，最高者有十五萬的。獲得國字號球隊教練身份後，再通過向球員索要「進隊費」，來收回其行賄時的「投資」。
於是便有了這樣一張國字號球隊的價目表：國少五萬、國青八萬、國家隊十萬！為國效力，在這樣的黑金環境下，不再是球員自小磨礪奮進的夢想，更是考驗你經濟實力的挑戰。要想成為國腳，能力和願望還不夠充足，還得達到這樣的價碼。而如果你能力不夠，但是錢包足夠豐厚的話，自然有人能幫你實現你的國腳夢想。
於是在這樣的體系裡，國腳的身份不再是責任和榮譽，國腳身份成為了一種商品。
有多少真憑實據能大白於天下，以專案組一年多來的工作風格看，短期內還不太可能得以揭示。不過越來越多的傳言顯示著，過往街頭巷陌的風言風語，未必都是空穴來風。最近關於教練J、教練Z之類的各種說法，連細節都越來越充分翔實，國字號球隊也不能倖免於假賭黑之流毒。
不能說國字號球隊完全變成了行賄受賄的淵藪，可是存在過的問題絕對沒有忽視的理由。多年前，孫繼海一次無意中和我說起他當年落選「健力寶隊」的往事時，就有著對整個選拔過程不公平的怨懟，在那個時代，就可能存在著行賄入隊的現象，只是專案組不可能翻舊賬翻到九十年代初。
在國字號球隊行賄受賄，因為一條黑色利益鏈條的存在：教練球員都會因為掛上了國字號馬甲而鍍金成功。教練行賄得以通行，回過頭來收受「進隊費」不但能覆蓋掉成本，還有盈餘可能，而且中國足球既然這樣糟糕，誰當教練不都是一回事。球員願意行賄，一方面為了自己的職業理想，另一方面也因為國腳身份，對他們未來的薪資待遇產生很多好處，媒體和公眾的關注度自然會上升，回到俱樂部的薪資要求，肯定就非昔日吳下阿蒙水準了。反正中國足球是一條沉船，上樑不正，下樑只會更歪。
於是專案組的調查內容，尤其是結案之後，儘可能多地公布，會是極其重要的。我們只知道這個系統的腐敗醜陋，我們並不知道其腐敗醜陋到了何等地步。不瞭解清楚全貌，哪怕要去治理整頓，也難免重蹈覆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