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為人如何,我想對兩岸的民眾來說是正負兩面都有,不管怎樣,今天我只想透過以下的兩篇文章來讓大家知道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第一篇
在影視作品中,蔣介石總是給人一幅故作深沉的印象,要麼不說話,要麼一開口就是「娘希匹」、「拉出去給我斃了」之類的。 而在歷史教課書裡,蔣介石則總是和「腐敗無能」「專制獨裁」云云聯繫在一起。經過六十年的反覆宣傳,大多數中國人一提起蔣也就是影視裡和教課書裡的那種形象。
值此「品牌寧波‧知名網路媒體記者寧波行」之際,我有幸拜謁了蔣公故里——奉化溪口。因為是利用工作之餘,所以時間非常緊迫,只能走馬觀花的看一下。在 這兒,我明白了蔣介石的名字源自於「其介如石」等等一些看似常識,卻又不明就里的東西。因為時間原因,所看內容大多都沒有什麼深刻的印象,倒是一件軼聞趣事,讓我對蔣介石先生產生了些許好感。
話說蔣介石當上中華民國的總統以後,想把位於浙江奉化武陵鎮上老家的舊房子豐鎬房拆掉擴建一下。所以和周圍26戶鄰居商量,希望他們能搬遷,好給蔣家騰出地盤。鄰居們得知蔣家擴建房子的事後,都紛紛讓出自己的宅基地,可是隔壁賣千層餅的周順房的主人卻不願意騰出自己家的地盤。
原來,周順房的主人與蔣介石都是兒時的小夥伴,所以並不把蔣介石看成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大人物。他接到拆遷的通知後,曾放出風涼話說︰「瑞元(瑞元是蔣介石的小名)當皇帝了,他讓我搬,我不得不搬……」並執意要讓蔣介石親自來說。蔣介石聽後嘆曰︰「遷不遷由他去吧。」這個周順房,大約就是我們今天在城市建設中所說的「釘子戶」吧?
今天我們到蔣氏故居,就會看到蔣家面臨剡溪的大院右側,有一個「周順房千層餅店」,嵌在蔣家大院的一角,顯得有些「另類」。 而豐鎬房也就被逼凹進去了這一角。許多人在參觀完蔣氏故居後,都愛到這個店子裡買些餅子吃,聽說味道不錯,可惜我不大對這個感興趣,所以也嘗不出是什麼滋味。
在強制拆遷如此盛行的今天,我聽到蔣介石先生對「釘子戶」如此寬容,真是覺得「難以理喻」。作為一國之總統,一代梟雄,蔣介石難道連一個「釘子戶」都對付不了嗎?我想,不是不能,而是不為。這也體現了一個人的胸懷與氣魄,而這種胸襟與度量,在今天仍然是彌足珍貴的。
第二篇
民國期間,中國大學的知識份子常常是批判政府的急先鋒,他們不僅在課堂上大罵國民黨和蔣介石(雖然蔣介石領導的國民政府僅僅在1928年才執政,1937年又全力組織抗戰,1946年又陷入國共內戰),而且還利用參加國民黨政府召開的會議來批判政府,甚至不乏知名教授當著國民黨最高領導人蔣介石的面斥責其腐敗和獨裁。這些行為不僅獲得了作為拿槍反對政府的共產黨的叫好,也獲得了社會人士的叫好:有骨氣,中國的知識份子!
各位看官也許不信,現講兩件軼事如下:
民國期間的西南聯大政治系主任、教授張奚若(1889~1973) ,早年曾參加過辛亥革命,後赴美留學獲得政治學碩士學位,回國後長期任教於清華大學和西南聯大,是著名的學者。中共1949年建政後,他曾任政務院政法委員會副主任、教育部部長、對外文化聯絡委員會主任等職。他對民國政府和蔣介石的批判可謂可圈可點。
張奚若第一次有名的對國民政府和蔣介石的大罵是1937年。張奚若當時隨清華大學西遷,並任西南聯大政治學系主任。一次,西南聯大、雲南大學等四校聯合舉辦時事講演會,由張奚若主講。在西南聯大圖書館前的大草坪上,面對六七千名聽眾,他對國民政府展開了猛烈抨擊。講演一開始他就說:「現在中國政權為一些毫無知識的、非常愚蠢的、極端貪污的、極端反動的和非常專制的政治集團所壟斷。」張奚若接著說:「在報紙上馬路上常常可以看到一個名詞‘赤匪’,假如共產黨可以叫做‘赤匪’的話,我想國民黨就可以叫‘白匪’。其實‘白’字還太好了,太乾淨了,他們簡直就是‘黑匪’!」他還給國民黨政府下了一斷語:「好話說盡,壞事做絕」。因此,中國要有光明的前途,只能是廢除國民黨的一黨專政和蔣介石的個人獨裁。他說:為了國家著想,也為蔣介石本人著想,蔣介石應該下野。假如我有機會看到蔣先生,我一定對他說,請你下野。
張奚若第二次有名的對國民政府和蔣介石的大罵是1939年。有一次中華民國的國民參政會開會,蔣介石也來參加會議,會議期間,張奚若當著蔣介石的面發言批判國民黨的腐敗和獨裁,說了許多激烈的言辭。蔣介石感到難堪,就打斷他的發言說:「歡迎提意見,但別太刻薄!」張奚若先生一怒之下,拂袖而去,從此不再出席參政會。等到下一次參政會開會,國民政府並沒有忘記他,給他寄來了開會路費和通知,張奚若先生當即回電一封:「無政可參,路費退回。」當時,很多人讚賞張奚若先生的骨氣和硬氣,認為他是中國知識份子的代表。
看到這些故事,我也是對張奚若先生充滿敬意,不僅如此,我甚至對那時中國的政治氣候充滿一種嚮往。張奚若先生在7000人的大會上慷慨激昂地大罵政府和當時的國家最高領導人,這在今天的人看來無疑是犯下了反革命滔天大罪。而奇怪的是,張奚若先生不但沒有因此入獄或者開除公職,而且根本沒有受到當時政府的任何追究!甚至,他還被作為當時的政府座上賓,被任命為中華民國的國民參政會的參政員!可見,張奚若先生所罵的這個獨裁政府並非我們想像的那麼獨裁,而是充滿了一種民主國家所具有的對於異己的巨大寬容的政府。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張奚若先生在國家的重要會議上,當著國家最高領導人蔣介石的面批判政府、批判蔣介石本人,而蔣介石只不過感到難堪,只不過說了聲「歡迎提意見,但別太刻薄!」而張奚若卻一怒之下,拂袖而去,從此不再出席參政會。這種行為,無論如何都是一種不太符合人際交往起碼禮貌的做法。可是,即使如此,當時的國民政府和蔣介石卻並沒有給張奚若穿小鞋,或者給他治罪,相反,政府繼續聘任他作為國民參政會的參政員,等到下一次參政會開會,國民政府並沒有忘記他,而是給他寄去開會的路費和通知,可是,對此待遇,張奚若先生卻並不買賬,當即回電一封:「無政可參,路費退回。」之後,人們也沒有聽說過國民政府對張奚若有任何追究或者其它不禮貌的行為。
我們的後人一直受到教科書的教導,國民政府和蔣介石是如何如何的獨裁,當時的社會如何如何黑暗。我想,如果碰上這樣的獨裁政府,很多知識份子是願意生活在這樣的獨裁政府之下的。反觀現在,有誰能夠在大會上和大學的課堂上批判政府和政府的領導人呢?如果說出張奚若教授那樣的言辭,如果不被槍斃,恐怕也得坐牢,至少也得被開除公職回家種田啊。這個結論很現實。看看後來的發展吧,在新政權的領導人之下,張奚若先生本人也還是遭到了罵人的報應,他因後來「罵性」難改,說了幾句不痛不痒批評當局的話,結果被新政府的毛免去了好不容易得來的官位,並屢遭批鬥、迫害,最後死於氣病交加的幽禁之中。這也算是給他自己一個交代。我想,在九泉之下,張奚若教授可能還會對自己如何選擇陰間政府做一個重新的理性選擇吧。
寬容異見,是一個民主政府的基本特徵,人們不應該因為言論而被打壓、被治罪、被投入監獄,甚至被判處死刑。當然,如果一個人或者群體要訴諸於暴力去推翻政府是需要受到法律制裁的。幾千年來,中國歷代政府都缺乏寬容精神,建立絕對權威一直是歷代統治者的追求。但是,時代已經前進,民主越來越成為現代文明的潮流,寬容的多元價值觀已經為世界上絕大多數國家所採用。在這樣的世界文明發展潮流洶湧澎湃之下,我希望,中國也應逐步地建立起一個能夠寬容異見的多元社會體制,使人們從多元言論的恐懼中得到解放。只有這樣,中國社會的長久安寧和民眾的長期安居樂業才是可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