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擺設」淪為「政治打手」
「七一」前夕,為了改善自身生存條件和取得合理的工資報酬,中國內地工人自發掀起的罷工浪潮風起雲湧,此起彼伏,已經擴大到了九個省市,顯示出「新生代農民工」維權意識的極大提高,在中國工運史上也別具里程碑意義。
但令人氣憤的是,作為口口聲聲代表工人利益的中華全國總工會,在面對工人的維權運動,表現出的卻是嚴重的缺位和錯位。他們對工人的合理維權行動無動於衷,袖手旁觀,有的地方工會還助紂為虐,幫助資方威脅恐嚇罷工工人,甚至還毆打、開除罷工組織者。囿於陳腐的政治觀念,全總內部傳達的領導講話,把國內的罷工浪潮歸結於「西方敵對勢力」的挑撥與煽動。這樣的邏輯,本身就十分低級可笑,難道說是西方人挑唆中國工人罷他們自己的工不成?
在眾多國內媒體集中報導工人罷工的新聞時,作為中華全國總工會屬下的《工人日報》與「中國工會網」,反倒被荒唐地要求,一個字也不能報導工人罷工的消息,甚至連胡、溫所提倡的讓工人「體面的勞動」、「有尊嚴的生活」這樣的字眼也不能出現,以防止工人以此為藉口來鬧事。自身裝聾作啞不算,有關單位還查封了為工人伸張正義的「中國工人研究網」,不許別人為工人說話。由此可見,眼下的中華全國總工會不僅不能保護工人群眾的切身利益,而且早已從「政治擺設」淪為權貴資本主義的政治打手了。所以,外電評論說,中國工會已經蛻變為「被人們公開視為受雇於政府的騙子」,真是恰當不過。
官方工會能否贏回工人信任?
中國的工會之路究竟該向何處去?這是令許多人憂思的問題,在多起罷工事件的勞工抗爭裡面,其實也蘊含著對現行工會制度進行改革的強烈訴求。「七一」這天,原國家統計局局長李成瑞、北京大學法學院教授鞏獻田以及被查封的「中國工人研究網」聯合一百餘名社會各階層知名人士,以《呼籲中華全國總工會為工人說話辦事》為標題發表公開信,並將公開信遞交中華全國總工會,要求全總真正站在工人立場上,採取切實有效的措施,為工人說話,為工人辦事,維護《憲法》和《工會法》的尊嚴和權威。信中指出,罷工權是人權中不可分割的組成部分,也是世界各國憲法規定的公民的一項基本權利,全總應該支持工人的罷工運動,這也是工會能否贏回工人信任的必要行動。
就在這一天,面對工人階級的激憤呼聲和嚴酷的社會現實,對罷工事件一直保持沉默的全總主席王兆國突然高調亮相,據內地《工人日報》頭版頭條的大幅標題《最美的歌獻給黨──王兆國出席「七一」演唱會並同唱〈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同樣也是這一天,天津三美電機公司六千名罷工員工正在遭受到武警的野蠻驅散毆打。一個老工人看到報紙後氣憤地說:那邊工人罷工如火如荼,作為應該出面調解工潮的最大責任人王兆國,既不為所動,也不出招,還不覺得尷尬害臊,反倒在那裡歡天喜地、歌舞昇平地大唱起紅歌來了,真是全無心肝!
王兆國難辭其咎
有人分析,中華全國總工會之所以淪落到今天這種地步,成為與其它政府權力部門一樣的腐敗和權爭的官場,作為工會主席的王兆國難以辭其咎,因為他是從來不把工人階級的疾苦放在眼裡的,這也與他的個人發跡史有著密切關係。王是當年鄧小平一邊罵著王洪文是「坐著直升飛機上來」,一邊把他發現的「人才」王兆國也用「直升飛機」空投到中央,沒兩年工夫,就相繼坐上了共青團中央書記處第一書記和中央辦公廳主任的位置,成為中共既得利益集團中的一支不可小覷的力量。上臺伊始,王兆國還以改革派的面目出現,來欺哄世人,但在一九八七年一月導致胡耀邦下臺的反對自由化中,作為中辦主任的他卻扮演了一個不光彩的角色,在政治局擴大會議上對胡耀邦落井下石。此後,出賣良知的王被中共一位大老批為「此人不可重用」,貶到福建當一個副書記、代省長、省長。據圈內人士透露,胡耀邦去世,家人提出有兩個人不宜參加追悼會,除去一個「左王」鄧力群,另一個就是王兆國。正當很多人相信他的政治前途就此了結的時候,胡錦濤的上臺,又給作為前任團中央書記的王兆國提供了一個新的政治契機,不但順利進入政治局,接任尉健行成為全總主席,還成為第一副委員長,掌控著立法監督大權。十七大前夕,他入主常委的呼聲,居然一度甚囂塵上。
作為全總工會主席,王兆國掌控全總已屆八年。這八年期間,他把全總完完全全地改造成一個黨化和政治化的官僚機構,工會完全喪失了維護工人階級權益的應有之義。他的得意之作,就是讓工會組織攻入外企,介入合資企業。這樣做既可以「凝聚群眾,佔領陣地」,防止敵對勢力爭奪群眾,也能防止群眾自己組織起來,使執政黨的領導地位免受威脅。但是官辦工會即使辦得再多,在維護工人權益方面,也只是徒有其名,不具備實際意義,不過就是多收取些會費,發幾張電影票、理髮票而已。據悉,全總內部,對於目前的工潮,並無切實解決的良策,沿襲的還是老一套「要警惕敵對勢力挑撥工人鬧事」云云,依舊是不著邊際的老生常談。最新數據顯示,中國人最低年收入不到世界平均水平的百分之十五,全球排名一百五十九位,而底層農民工的待遇就更為可悲了。可以說,全總如果還是按照舊有的思維方式行事,並無要為工人說話的「維權意識」,僅僅以「穩定壓倒一切」的政治需要出發,即使是「哪裡有職工哪裡就有工會」,讓御用工會遍地開花,也是無法阻擋蓬勃興起的內地工潮的。
在方興未艾的罷工浪潮中,作為一個權力附庸的中華全國總工會,遲早會被社會邊緣化的。而這個龐大的政治附庸的製造者王兆國又將何去何從?這也許是下一步逐鹿十八大的一個政壇砝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