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當時我真的一點都不慌,別看他拿把刀子出來舞,我就不信他敢砍我。我跟他說,我手機裡的數據很重要,身上也沒有多少現金,只能給他們100塊錢。他們先是覺得少,我又苦口婆心的說,‘你們這純屬無本買賣,有100就拿100嘛。後來他們同意了,就這麼著,雙方有商有量,把這事給辦了……」
猴子眉飛色舞,彷彿在說相聲,做筆錄的女警不時停下筆,用揣測的目光看看他。見他絲毫沒有打住的意思,女警實在忍不住了,說:「好了好了,讓女孩子說說吧。」
猴子界面道:「嗨,她能說出什麼來,她當時都嚇跑啦!」
我不服氣:「我那是去報警的。」
「好了好了,你說!」女警察指指我。
「我們從餐廳出來,走了大約七八分鐘……」
「哪那麼多開場白?」我剛開口,猴子就插嘴。
「人家讓我說,沒讓你說!」我衝他。
「你能說什麼?你都逃跑了。」
「煩死了,你給我閉嘴吧!」我瞪他。
女警再一次出面調解:「別吵了別吵了,你繼續說吧。」她用手指了指我。
「兩個男的騎個摩托車衝出來,問我們要錢和手機,我朋友,哦,就是他。」我用手指指猴子,「在那跟他們週旋,其中一個男的把刀給拔了出來……」
「那刀是什麼樣子的?」女警問。
「黑顏色的刀鞘,大概有一尺多長,刀頭圓圓的……」
「不對!」猴子又插嘴,「是尖頭的刀!」
「不可能,我當時看得清清楚楚,就是圓頭。」我分明記得那是一把很可愛的圓頭刀。
「你哪有我看得清?我當時看了這刀就想,這刀砍人沒什麼大礙,如果他們心狠手辣捅誰一刀,小命肯定玩完?」猴子滔滔不絕,說他是話嘮,絕對不是沒有道理的。
見說不通他,我轉而向女警說:「你別聽他的,我的記性特別好,小學學得《木蘭辭》我至今倒背如流。」
猴子不甘示弱,衝我喊:「你記性好?經常忘帶鑰匙還記性好?」
(161)
勉強做完筆錄,女警察拿起本子讓我倆簽字,猴子下意識的簽下自己的英文名。想想不對,這是在中國的派出所,又用筆在上面塗啊改啊。
女警一看就皺起了眉頭,「這不好隨便改的。」
猴子說:「不是隨便改的,我是有依據的,我可以把我的身份證拿出來給你!」
女警瞪了她一臉,估計想說個「暈」字,但人民警察為人民服務,人家覺悟高,沒說出來。
做完筆錄,我和猴子坐在派出所裡等阿文和猴子姐姐來接我們。正好遇到晚報記者前來採訪走失兒童,記者也坐在那裡等著採訪兒童家長,猴子找人家搭話。
記者一聽我們在紫金山上遭遇搶劫,頓時來了興趣,打開採訪本準備記點什麼。猴子又開始繪聲繪色的開始敘述,我們是如何遇到壞人,我是如何如何的膽小,他是多麼多麼的英勇……
「打斷一下」,記者說:「你講了半天,只被搶了100塊錢?」
猴子不樂意了:「怎麼?100塊不是錢啊?」接著又滔滔不絕的介紹那兩個人的長相、穿什麼衣服……
「壞人逮著了嗎?」
「這我哪知道啊,你去問警察啊!」猴子很無辜的說。
(162)
在阿文的車裡,猴子第三遍描述他的機智與英勇,他姐聽得直搖頭:「怎麼聽起來像港片啊?」
「有這麼離奇嗎?」阿文也深表懷疑。
正好我的手機響了,是冷楓打來的,「你在哪啊?怎麼一直沒給我回電話啊?」頓了頓,又說:「我擔心呢!」「剛才下山的時候遇到兩個小毛賊,搶了我朋友100塊錢就跑了,我們去警察局做筆錄,所以耽擱了。」我解釋了沒有給他回電話的原因。
「哦?遇到這種事?需要我來看你嗎?」
「哦,不用了。我已經往家走了。」
由於手機聽筒的聲音調得很大,所以我和冷楓的對話全車人都聽得見。
我這邊剛挂了電話,猴子姐姐就忍不住發話了:「這就是你所謂的男朋友啊?你遭遇搶劫耶,又不是鞋跟斷了,他就這麼彬彬有禮的問候一下就算了?」
「就是,我就說他們不正常!」阿文在一旁添油加醋,惟恐天下不亂。
「甩了他!」猴子姐姐扇陰風點鬼火。
「你們這些女人就是煩,整天糾纏於情情愛愛。」見我三言兩語就將自己的光輝事跡一帶而過,猴子十二萬分的不樂意,他將矛頭指向車上所有的女人。
「你給我閉嘴!」全體女人異口同聲。
(163)
回到家,沒敢跟老爸老媽提剛才驚險搞笑的一幕。
洗了澡上床睡覺,猴子打來電話:「剛才你們讓我閉嘴,我其實想告訴你,你的那個boyfriend,真的不咋地。」
「怎麼了?」
「他不緊張你啊!」
「人家不說擔心了嗎,而且也要來看我。」
「我肯定比你瞭解男人,我覺得他有點虛頭八腦的,好像談戀愛是在作秀,靠不住!」
作秀?一直以來,我都覺得我和冷楓之間不是很親密,好像隔了點什麼,曾經一直以為是各自年齡大了,沒什麼激情了。經猴子這麼一點撥,我才恍然大悟:我們倆真的有點作秀的意味,做給父母看,做給朋友看,做給同事看:我是在談戀愛,已不是單身。
「總之,我覺得他還不如田飛這小子呢。人家好是真好,壞也是真壞,至少不做作!作為朋友,我勸你謹慎一點,考慮清楚才是。」猴子告誡我的話,一直縈繞在耳邊,我翻來覆去睡不著。
撥了個電話給冷楓,「睡了嗎?」
「恩。」他的聲音很含糊。
「哦。」一時間,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睡不著嗎?」他似乎清醒了一些。
「是的。我想找你聊聊天。」
「聊什麼呢?」他問,「你最好喝杯牛奶,對睡眠有好處。」
這就是一段極不默契的對話,彼此無話可說,又使勁想找點話出來說說。
算了,你明天還要上班呢,早點睡吧。」我無奈的說。
「你也早點睡,晚安。」….
<後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