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
租住的房子和新家離得並不遠,每天晚上沒事就騎個自行車去打掃衛生,順便帶一點東西過去,彷彿螞蟻搬家。
每次看我端個箱子或者提個大袋子出門,鼕鼕都會很關切的問:「要不要我喊張語幫你?」
「不用不用,你看著體積大,其實不重的。」我想幫著搬一次可以,哪好意思隔三差五就麻煩人家呢?況且每當這個時候,張語就會呆在房間裡不出來。我小心眼的想,他擺明就是不想幫忙,這種人,別說沒錢,有錢也不借!
那段時間,正好受關傑事件的刺激,覺得自己倒霉,喜歡的男人不是陳世美就是有婦之夫。白天在公司強顏歡笑,下了班連話都不想講,精神極度萎靡。
一天,綁在車後座的儲物箱不知怎麼得顛落了,裡面我的那些五彩繽紛的小零碎撒了一地,後面的人來不及剎車,就逕直壓過去,騎出老遠了,還要回頭罵:「討厭死了,東西不放放穩當。」
我把車停好,一個人蹲在馬路邊把散落的東西拾起來,拾著拾著,突然就哭了,覺得好心疼自己。
繩子斷了,箱子也裂了,我只好把儲物箱駕在自行車上,一手推車一手扶著,慢慢地走。
路邊的人行色匆匆,高樓上豎著的霓虹燈變幻莫測,我多麼想,有個人可以陪著我一起走這段路啊。
(一百零一)
時間真的可以沖淡一切,有些事情,當時真的很難過很難過,恨不得去死,但事畢回頭看看,覺得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上班的時候塞車、下班的時候老闆要開會、週末的時候要加班、幾年未見過面的同學突然給你寄紅色罰款單(結婚請柬)、你把冬天的衣服都收起來準備迎接春天了,突然又來了冷空氣……
生活就是這樣,瑣碎的煩惱一直陪伴著你,你解決了這樣又來那樣,彷彿野草一樣麻煩。感情上的打擊,也總歸會被這些野草淹沒,讓你沒精力顧及,只有某個下著雨的午後,在經過你們走過的那條路時,心才會被不經意間刺痛。
我忙著搬家,眼看屋子裡的東西越來越少,便決定雙休日找輛出租車一趟頭幫完了事。就在我積極聯絡朋友們來我家小聚,並準備利用新廚房展示自己手藝時,接到上司通知:「下週總公司要第一季度的報表,週末加班!」
消息一公布,辦公室裡頓時怨聲載道:「啊?有沒有搞錯,我要去爬山的!」
「我本來想去逛街的,都沒衣服穿了。」
「又沒時間陪我老婆了,哪天她要殺到辦公室來,大家不要怪我!」
「唉,我還打算搬家呢!」我心裏想,無奈的給阿文打電話:「週末活動取消,我要加班!」
「打倒你們老闆!」阿文在那頭怪叫。
我趕緊挂掉,生怕電話會串線。
(一百零二)
加班的心情本來就不爽,回到家,還沒進門,就聽到裡面砰、當、啪,類似於打砸搶的聲音。
我遲疑了一下,心想人家小兩口吵架,我要不要迴避?還沒盤算好,門一下子開了,門內外的人都嚇了一大跳。張語鐵青著臉,一把推來我,匆匆下了樓。
這時我不得不進門了,因為聽見鼕鼕在裡面哭。他們的房間一片狼籍,並且秧及客廳,碎玻璃片到處都是,仔細看看,奶奶的,這不是我的杯子嗎?我趕緊把地給掃了,要是讓玻璃紮了腳可不是鬧著玩的。
待鼕鼕的哭聲漸弱漸止了,我才進去。這是我安慰人習慣,別人哭的時候一般不去插話,等她哭完了,再去陪她說幾句話。
「你沒事吧。」
「對不起,把家裡搞成這樣。」
「別這樣,你也不想的。兩個人別總為一點小事吵架,要過就好好過。」
「不是小事啊!」鼕鼕遞給我一本病歷。
「你又懷孕了?」我驚訝地問。
「不是,我得了尖銳濕尤。」
「這是什麼病?」
「性病的一種。」鼕鼕低下頭。
我簡直要暈倒了,清清白白一個小姑娘怎麼會得性病?我問她:「難治嗎?」
「倒不是很難治。這肯定是他傳染給我的,如果他沒有在外面瞎搞,怎麼會得這個病呢?他卻說是在浴室
用了公用的毛巾傳染上的,而且他早就知道自己得病,卻還跟我……」
「你跟他分手吧。」我說。這話放在我肚子裡面不是一天兩天了。
「我想過,但是他是為了我來南京的,放棄了那麼富有的生活和自己的事業……」
「還是捨不得?你自己拿主意吧。加緊看病吧,別拖著。」
「恩。」鼕鼕點頭。
夜裡十一點鐘,我看完《天使愛美麗》準備睡覺,鼕鼕來敲門,「能不能借我點錢?我根本沒錢看病。」
她說這話時好艱難。
「好……我幫你想想辦法吧。」我吃力的說。
一夜都沒睡好。...
<後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