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學的孩子們參加了學校組織的清明節到烈士墓祭掃的活動以後，老師給五年紀學生出了個命題作文，題目是"清明節的思考"。老師要求孩子們回家完成作業，第二天上學的時候交。
一個小學生回到家對媽媽說，每次參加的都是這樣的活動，寫作文沒什麼靈感。孩子的媽媽很開明，她告訴孩子說，沒關係，想說什麼就寫什麼好了。於是在媽媽的引導下，孩子認真地完成了一篇一千多字的作文，講出了自己的心裏話。
卻不料第二天上學交作業，老師把孩子的作文給退了回來，並且告訴孩子說，這篇作文必須重寫，否則就給他零分。
孩子的作文裡到底說了些什麼讓老師如此之不屑呢？我們先來選讀幾段吧。作文一開始，孩子寫道："我想先問大家一個問題‘掃墓是為了什麼？'也許你會答：‘那還用說，當然是為了紀念死去的烈士啦，表達我們對他們的感激之情呀！'"
接下來，孩子講了一個古代官員用虛情假意騙取民心的故事，並寫道："在今天，有些政府官員、有些學校領導在烈士墓前流著鱷魚的眼淚，貓哭耗子假慈悲！而不顧我們孩子們心裏真正的想法以及教育效果。"
隨後孩子說："你可不要以為我的意思是不紀念烈士呀，烈士舍小家為大家，艱苦備嘗，其精神多麼值得我們學習和傳承。每年的紀念我們都應該是發自內心的，可以採用每人、每單位、每個學校不一樣的方式。"
於是呢，孩子建議說："我們可以選擇漂流瓶的形式來紀念。我們每人在彩色紙上寫一句真心祝福的話語，然後放進漂流瓶裡，然後可以投向大海也可以放在烈士墓前，白花會枯萎，但漂流瓶永遠都是亮麗的，讓烈士們看一看我們今天幸福的彩色生活。還有我們可以選擇把我們的成績，我們的收穫成果用環保、特殊的形式表現出來，告知英靈，我認為這是對他們最好的安慰！"
這篇文章讓我讀來，感覺是文筆通順、流暢、言真意切。一個小學五年級學生寫文章能夠如此夾敘夾議、有理有據、借古喻今，最後還提出了很有創意的建議，這實在是應該讓老師和家長都感到驕傲的事。最重要的事孩子的作文通篇扣題緊湊，寫的就是他在清明節時通過獨立思考而引發出來的看法。假如我是老師，這篇作文應該是在90分以上的。
可是，在孩子的老師看來，這卻是一篇零分作文。為什麼呢？讓我分析，我覺得那可能是因為孩子批評了政府官員，批評了學校在清明節祭掃烈士墓的陳舊套路，提出了與學校領導不同的看法。而沒有按照老師的設想，來歌頌烈士，發表豪言壯語、立下壯麗誓言，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在老師的眼裡，不按牌理出牌的孩子，當然要得零分。
結果呢，這個孩子真被零分嚇倒了。孩子的媽媽說，到期末考試的時候，孩子再也不敢寫出自己的真實感覺，而是和班上的其他同學一樣，按照老師的預期來寫文章。
也許這樣一來，孩子的作文就能夠得到高分了。可是孩子們的思考能力呢？誠實的品德呢？獨立的人格呢？這些更為珍貴、更為重要的能力和品格，卻可能在老師不斷地以分數對孩子們實施要挾的過程中，喪失殆盡。
其實這篇小學生零分作文並非是一個孤立的事件。中國的孩子們就是在這樣的環境里長大的。他們得根據老師或家長的要求、喜好，來思考、甚至不惜說假話。有太多這樣的事例了。
老師要孩子們寫自己助人為樂的行為，孩子們就編出扶老奶奶過馬路、或者拾金不昧的故事；老師們要孩子們寫科學小實驗，孩子們就要編出自己用洗衣機洗西瓜、或者割斷螞蟻觸角來觀察螞蟻如何回家的故事；老師要孩子們寫如何孝敬長輩，孩子們就要編出為生病的媽媽做早飯、或者幫爺爺洗腳的故事。
故事編得越是懸妙，孩子的作文得到的分數越高。老師卻從不過問作文裡的故事有幾分真實。於是，我們的孩子就在學習寫作文的過程中，同時學會了說假話。
（文章只代表特約評論員個人的立場和觀點）
（根據錄音整理，未經作者審校）
来源:自由亞洲電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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