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家寶的「新北洋夢」
溫家寶要把天津濱海新區搞成新北洋經濟,意在與上海幫爭奪歷史地位。濱海新區開髮帶動了河北唐山的起飛,中共第六代領軍人物胡春華大受其益,而遼寧的競爭態勢後來居上。在胡溫之後出現一個弱中央是溫樂見的景象之一。
溫家寶原籍是天津薊縣,薊縣從歷史與地理歸屬感上更傾向於北京(距北京八十八公里,距天津一百一十五公里)。另一方面,溫並未在天津工作過,沒有形成地方政治派系力量。但是,這兩點並不影響溫對天津的關注與支持,特別是他對天津濱海新區的傾心--要政策給政策,要資金給資金。甚至說,央企巨頭是否到濱海新區投資成了其老總是否和溫站在一條線上的標誌。
天津作為十九世紀六十年代興起的洋務運動的一個重鎮,幾乎為當代的歷史學家所忽略。然而,天津畢竟以大清軍火機器局而與有金陵機器製造局的南京、馬尾船政局的福州等上海以外的重鎮而齊名於洋務運動時期,並且兩任北洋大臣李鴻章與袁世凱(中間還有榮祿與王文韶)對大清帝國的命運產生了決定性影響。另外,作為中國近代化標誌之一的鐵路也與天津關係密切,即從唐山到胥各莊的一小段,經過七年努力修至大沽和天津。
溫家寶的「李鴻章情結」
中國當今政治情勢與晚清並無二致,如吏治整體潰爛,如民眾對國家徹底失望,等等。晚清時節,李鴻章苦撐局面,辦洋務、造槍炮、練新兵,不一而足。而其自謂糊裱匠,在一破屋之中四處補洞堵漏,而無法斷然棄舊圖新。今日中國雖然有和平崛起、經濟大國之號對外鼓吹,但在實質上亦是千瘡百孔。溫家寶辛苦奔波、東西支拄,又難免遭受種種責難與夾擊。陳良宇曾在江澤民暗中支持下欲取溫而代之,多虧在關鍵時刻胡錦濤不惜冒險決斷拿掉陳良宇,才保住了溫家寶。
溫家寶民望甚高,亦有歷史榮譽感,常吟古典文句上口,算是一種排遣。作為兩屆總理,他幹得不算成功,他給歷史留下什麼則成了他政治生涯的終極考量。「新北洋夢」可前續往賢、後啟來哲,並且藉此大手筆運作來與江澤民打造的新上海一較高低。
天津濱海新區佔地規模已接近二千三百平方公里,足有三個上海浦東新區大。二〇〇九年以來借央企投資優勢,使GDP增速以百分之三十穩居全國第一,對天津整體GDP貢獻亦是首屈一指。濱海新區的融投資平臺濱海建投公司的老總張國華不止一次對媒體說:「這裡天時、地利、人和全佔,有土地、有需求,又有錢。」對於銀行的小規模投入張國華大有不屑一顧的傲氣,比如拒絕與招商銀行簽約兩個億的貸款合同,因為他能輕易地從建行、工行拿到上百億的單子。過來八個月,建工兩行總計投給張國華五百億元貸款,保證了他到二〇一〇年的資金安排無後顧之憂。
縱深打擊江系殘餘
儘管天津濱海新區遠景規劃是以高端工業為主的,上海浦東以建設國際金融中心為導向,但是大陸官場的知情人士無一不對兩者進行此消彼長的研判。比如說,傾向溫家寶的廣州媒體在今年五月仍貶評上海,認為上海在二〇二〇年建成國際金融中心的目標「還是未知數」。在北京媒體在貶稱「浦東新區不過濱海新區的四分之一」之際,大讚天津濱海區「沸騰的你無法想像」。這些都表明瞭江系為國人所共棄,溫家寶則借社情民意加大對江系殘餘勢力的清除。
北京一些知情人士說,中紀委對國開行前副行長王益的調查升級與證監會對銀河證券原總裁肖時慶違紀行為的全面摸底,均有溫家寶的明文批示,而不僅僅是口頭指示在起作用。王益案最新涉及的八位證監會官員均與王益案的關鍵人物雷波有牽連,而雷波又是江繫在金融業的馬仔之一。雷波的初步罪行已經查明,一是利用私募股權融資方式受賄,二是在證券市場上大規模洗錢。
如果說雷波只是個馬仔,那麼二〇〇一年由國家證監會空降到上海任金融工委書記的肖時慶,則是巨鱷無疑。京滬兩地消息源均證明江試圖以私人管道說服溫,放肖一馬,但溫引《史記·文帝紀》宋昌(文帝為代王時的中尉,相當於衛戍司令)名言"所言公,公言之;所言私,王者不受私"拒絕。八月份,在鄧小平夫人卓琳追悼會之前,江曾委託中央辦公廳向溫傳話,希望能「私下交談一下」,溫仍予回絕。不怪乎北京一位研究中共當代史的專家說:「我還沒發現任何一張溫家寶與江澤民的合影。」
河北新政要大受其益
自晚清以來,唐山與天津就發生了密切的聯繫,到目前,由於溫家寶「新北洋夢」的展開,唐山與天津的關係更加密切。北京經濟決策高層確認「唐山曹妃甸新區與天津濱海新區為渤海地區未來經濟增長的雙引擎」。一段時間以來,內部消息盛傳河北省會北遷的動議,即放棄石家莊而改駐唐山。另一種版本的傳說則是:中共第六代領頭羊、現任河北省長胡春華意欲實行「雙省會」制,石家莊仍為政治中心,唐山則建成經濟省會。後一種說法比較可靠。一者,二〇〇八年唐山市GDP達到三千五百億,佔河北全省的兩成二;二者,在唐山市委書記趙勇在五月中旬召商受挫後,胡春華於六月初坐陣唐山支持,雖然拿到的央企投入不到一百億,但終於讓趙勇保住了面子。
胡春華利用自己在北京的人脈,先是動員主管發展規劃的副總理張德江表態支持唐山,而後又向常務副總理李克強建議「由國家發改委牽頭建立國家層面的曹妃甸開發協調機構」。張德江自然不會得罪胡春華這樣的新貴,批示曰:「這樣的地方,央企應該來。」而李克強不僅同意了胡春華的建議,還批示「中央支持曹妃甸上一千萬噸大煉化、一百萬噸乙烯項目,並投入一百億產業振興基金」。
京津城際高速鐵路也刺激了唐山,唐山計畫修建京唐高速鐵路,進而與天津連接起來。有消息人士指出:唐山曹妃甸開發是胡春華成為中共第六代總書記的形象工程,也是趙勇改變「被趕出北京」之灰暗形象一個契機。趙勇在唐山以經濟促政治的傾向十分明顯:一是,專揀大項目洽淡,把唐山過去的經濟建設貶為「搭雞窩」;二是,撇外資、套央企,通過央企利用北京的政治資源。當然,趙勇的如是措置是得到了胡春華的首肯的。
結語:「諸侯經濟」再起
當年,江澤民上臺,地域經濟水平差異大,各地為地方利益而不聽中央的指令。江的智囊人物稱此種現象為「諸侯經濟」。江為整肅「諸侯經濟」,不得不認可鄧安排的朱鎔基當總理,於是北京權力核心層出現了江李朱「三駕馬車」情狀。
現在,隨著環渤海經濟增長雙引擎的發動,新的「諸侯經濟」又現。比如遼寧因大連、營口、錦州亦環渤海經濟帶內,不甘落後,三地分別有工業區、產業基地、沿海經濟開發區建成。遼寧經濟不僅要充分利用渤海經濟帶優勢,而且還向北部縱深,如瀋陽二〇〇九年初以來的房地產投資速度穩居全國大城市第一位。經濟學家梁小民預測說:「遼寧有望超過廣東、浙江,成為中國新經濟的領頭羊。」遼寧的急速跟進是否得到了李克強的支持外界無從知曉,但隨著經濟上漲之勢形成「冀津遼政治聯盟」則很有可能。換言之,習近平接任總書記的十八大(屆)必然是一個弱中央,尤其在「諸侯經濟」的壓力下就不得不向地方大幅度放權。出現一個弱中央,也許溫家寶「新北洋夢」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