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這個復員軍人在收了錢以後是怎麼去走門路的呢?說來讓人難以置信:他什麼都不用做，哪裡都不用去，每天回家睡大覺。到了放榜的時候，那些錄取的自然不會來找他，只有那些沒錄取的才會上門討錢。每次退回了那些倒楣蛋的錢後，他都可以有可觀的收入，名氣也越來越響，直到被政府勒令"停業"。
這種無本生意其實沒有任何秘密。很多考生本來成績就不錯，只是擔心上不了那幾所最熱門的院校；另外還有很多人除了找這個復員軍人，還會去找其它門路，因此到最後總會有相當數量的人遂其所願。這些人雖然並不至於都把自己的好運完全歸於這個復員軍人，但如果沒有這條門路，他們也確實不一定能肯定自己是否恰恰會被他們最中意的學校錄取。
這種無本生意可以叫作沒有母雞也能下蛋。一個相信沒有母雞也能下蛋的社會就是一個對公平競爭缺乏信心和信任的社會，這樣的社會中投機取巧和鑽營必然是普遍現象，表現在大眾心理上就是一種急於走捷徑的焦慮，這就為騙子橫行創造了條件。這些騙子就是鑽了這個空子，用歪門邪道來吸引那些有一定條件但又不是很精英很上層的人。
最近國內教育界鬧得沸沸揚揚的武書連事件就是沒有母雞也能下蛋的又一例證。據介紹，武書連被認為是"中國大學評價和排名領域知名專家，《中國大學評價》課題組組長，中國管理科學研究院科學研究所研究員"。這些頭銜聽上去很官方很正式，但其實都是他自封的。在這些頭銜下他每年都對中國大學進行排名，數年下來在這一行也算有了相當名氣和權威，並一直對外聲稱"客觀公正"，為此從不接受任何大學的贊助。但最近很多媒體都披露越來越多的學校通過對他的"贊助"改變了在他的"排行榜"上的名次，通過這些贊助，武書連輕而易舉地成了百萬甚至千萬富翁。有些記者想要去找他，卻發現很困難，原因是他連一個很公開很方便的辦公地點都沒有。
武書連的這些"評估"可以說是無本萬利的生意，因此他很像前蘇聯那個復員軍人。不過他比那個復員軍人要地道，因為那些找到他的大學當然都知道這個名次是他定的，而不是任何官方的評估和"錄取"。在這個意義上他倒還不是一個騙子，他不過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罷了。真正騙人的是那些高校。和武書連有瓜葛的高校多半是中不溜秋的，它們都對通過公平競爭來提高學校的聲譽缺乏信心，都覺得在一個對坑矇拐騙司空見慣的這個社會中要成功就離不開歪門邪道，所以就通過向他行賄或變相行賄來提高自己的檔次。
因此，在討論武書連事件時，與其指責武書連本人通過評估大學來為自己聚斂財富，不如追究那些向他行賄的大學。真正欺騙考生和社會的是他們而不是武書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