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我從上海去北京出差,在這趟直達火車上的硬臥車廂裡的一次偶遇,改變了我人生的軌跡。
在我對面下鋪和中鋪的兩位旅客,是一老一小的兩個美眉。老美眉據她所稱當時已五十好幾歲,但看起來也就四十出頭吧。她打扮端莊,高貴典雅,氣質非凡,是一位留洋的海歸博士,在中國科學院做研究員。小美眉穿著時尚,但面貌記不清了,大概在某外資企業工作。你會覺得奇怪,為什麼我對年齡大的美眉記得那麼真切,而對年輕漂亮的小美眉卻記憶模糊,那是因為影響我這人生軌跡的正是那位老美眉。
兩位美眉也是上了火車才認識的,好像一見如故,有著說不完的話。一路在聊一些亂七八糟的話題,不知怎麼就聊到了出國學習的事。她們興致很濃,聊了整整一個晚上。我那個時候對出國並沒太大興趣,所以整個晚上我只是一位安靜的觀眾和聽眾,沒有表演和發言的機會,甚至連想客串一下的願望也沒有,只是藉此良機靜靜地欣賞眼前的這兩個大美女。不過,靜靜地欣賞也很疲勞的,所以我很快就兩眼發直,大腦轉動遲鈍,身體開始疲倦,慢慢地就伴隨著有節奏的車輪聲昏昏而睡了。
第二天一早醒來,發現這兩位美眉已經洗漱完畢,繼續她們的連續劇了,話題仍然是昨晚的出國讀書。那時離終點站北京還有一兩個小時就快到了,我想就繼續充當她們的粉絲吧。這個老美眉講著出國求學人之奮鬥什麼時候開始都不晚之類的話。原來她是文革後八十年代第一批去美國斯坦福留學的大陸學生,那時她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媽,奔四的人了,但她堅持讀完博士學位回到了中國。她說她有一種夢想,為了那種夢想,她克服了許多常人難以想像的孤獨,承受了遠離子女丈夫的那種親情別離的痛楚,靠著執著和拚搏完成了博士學位,回到了中國科學院,成了一位在某領域很有建樹的科學家。她在提到她大學畢業的母校時,我很忽然地驚訝地發現原來這位美眉是我的老學長。也許就是那麼一點點機緣,我這位觀眾和聽眾就做了那麼一下臨時演員。我說我也是某某學校畢業的哦。但那時快靠北京站了,老美眉就讓我留下我的電話號碼和聯繫方式,並讓我在北京期間和她聯繫。在北京的時候我在一個大外資公司接受培訓,美食加上星級賓館娛樂,有機會看到更多的美眉,所以就把火車上的偶遇忘得一乾二淨了。
回到上海後的某一天,突然接到一個電話,說是在火車上見過的,老美眉她到上海出差,有沒有興趣一起喝杯咖啡。我說好啊好啊,大家一起聊聊天。就約了她在一個咖啡館見面,聊了一些事。後來她就說她在做一些中美之間的技術轉讓,問我有沒有興趣參加。我也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就含糊答應了。結果沒過多久,老美眉就邀請我一起去美國矽谷一趟。那次出國對我震動很大,我就起了出國讀書的心思。
回國後通過了託福考試,來到了楓葉之國留學,後來找到工作並最終到了美國常春籐大學工作。
這麼多年過來,回想起來,一次小小的偶遇,卻這麼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世界真的是很奇妙,命運也真的是很難預測。機會就存在於一些看似平凡甚至無聊的境遇之中。當我拿到常春籐大學的工作職位後我給這位我人生中的忘年之交打電話感謝她時,她只是淡淡地說:那是你的努力,還有你有一顆寬容平常的心。因為在列車上的那個晚上,我們的聊天本來是打擾了您的休息的,可是您一點也沒表現出不快來,還扮演了一個忠實的粉絲形象,所以給我印象深刻,後來我才會到上海和你聯絡。她的話讓我感到有一點點意外,想不到在我身上還有這麼一種品質。後來我想了一想,也許那時並不是寬容和大度,只是抱著一顆平常的心態吧。
後來到了加拿大和美國,正是這種平常心伴隨我度過了留學和找工作的無數個日日夜夜。我始終懷著一顆感恩的心,感謝人生路上遇到的每個人。無論是支持我,鼓勵我的朋友,還是陷害我背後給我小鞋穿的惡人。因為沒有那些惡人,我就不會離開我原來的單位和中國,也就不會有今天到外面闖蕩的機會挑戰和發展。但是我更感謝那些給過我支持關心和幫助的朋友,他們就像是我人生道路上的指示燈和幫助牌,雖然平平常常,有的只是擦身而過,但他們卻給我人生通行的無私幫助,使我順利到達旅途的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