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平凹在中國大名鼎鼎。其長篇小說和寫作經歷曾經很好地註釋了國寨人質的躁動和迷茫。
《浮躁》裡農村退伍軍人金狗進州府做了記者,他的筆不是盯著商業大潮和市場經濟影響下的城市文明建設和市民心智進化問題,而是盯著農民的生計問題。工作有了著落心卻著實空虛。有夫之婦石華做著丈夫的女王,卻心甘情願地做了金狗的紅玫瑰。但這樣的日子過得金狗心靈日益不得安寧。意識到性享樂並不是他所要的生活,他離開了州府。
《廢都》裡名作家莊之蝶跟妻子牛月清睡在一起,成了一個沒有慾望的人,全沒了做愛的心情。但是一見米脂美婦唐宛兒,就雄赳赳氣昂昂地去廁所恢復真性情。經過唐宛兒的點化,一個當代西門慶誕生了,西京城出了一個有文化的性愛專業戶:和唐宛兒和柳月和阿燦和牛月清。西門慶導演"金瓶梅",莊之蝶導演"宛月燦",一點也不遜色,更多了一些風花雪月的文化味,卻比西門慶更本能:一聽到那婦人"如石澗春水般的嘩嘩"的撒尿聲,便耐不住猴急。
《浮躁》為賈平凹掙了極好的名聲。《廢都》卻帶給他極大罵名,走失許多讀者。但這些都不是極具寫作責任心的賈平凹所關注的。瞧他在他後來的《白夜》的自述裡如是說:
在城裡晃蕩了二十年,卻還未寫出過一部關於城的書,最後連商州的小說也沒有心情寫了。城裡生活太亂:自覺書寫得糟糕卻有人要恭維,生病住院,沒完沒了的官司,單位的是是非非,婚姻的流言蜚語,幾十年的奮鬥全稀哩嘩啦,城裡無法靜心寫書。《廢都》就是在耀縣、戶縣和大荔縣的鄉下寫成的。城裡的經難念,回西安沒了清淨,只有打麻將輸錢解煩。《廢都》寫出我痛苦荒廢的心情,破碎的靈魂便得到了安寧。
大隱於市,我現在要在鬧市裡寫我的《白夜》。我要用在家裡在村裡在人群裡與人無技巧地、平平常常說話那樣寫出我的《白夜》。
不難看出,賈平凹一直在躁動和迷茫中寫作。也許金狗的躁動就是他的躁動:擋不住都市生活進步的誘惑,心卻為城裡道德淪喪而煩躁不安。由金狗躁動進城又寧靜回鄉,賈平凹在寫他解決浮躁的一條思路。但他卻難以身體力行。作為都市居民和文人,他得在城裡工作。面對都市生活難題賈平凹遠不如寫作高明:"城裡的經難念,回西安沒了清淨,只有打麻將輸錢解煩。《廢都》寫出我痛苦荒廢的心情,破碎的靈魂便得到了安寧。"可以說,賈大師在西安生活既焦慮又抑鬱,既心太軟又智太弱,寫《廢都》和《白夜》只是緩和了傷痛,但躁動還在迷茫依然。我曾經經歷著賈大師同樣的傷痛,一樣在躁動和迷茫。
這種躁動和迷茫也並非賈平凹和我兩個人,而是世紀末國寨成年人整體:
打麻將打沒了白天黑夜,無心工作,賭博成了職業;和牌和得心跳,嗓門干、斷手指、腦出血,後悔又偏賭,神經兮兮。
看電視,學談情,學說愛,學罵人,學打架,以假為真,生活也成了一齣戲:今天結婚,明天就離了;以為死了隨便就能復活,一不如意就割腕、上吊、跳樓。
跳舞休息,休息得工作沒勁,婚姻裂變;OK宣泄,宣泄的不僅是鬱悶,更是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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