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記者:奧運期間禁所有負面新聞
1992年鄧小平南巡是中國改革開放歷史上重要的一頁。當時《深圳特區報》發表了長篇報導《東方風來滿眼春-鄧小平同志在深圳紀實》,引起很大反響。這篇報導的作者陳錫添最近披露說,當時寫這篇報導有一個很遺憾的地方,那就是沒有把鄧小平的兩句重要的講話寫進去。
這兩句講話中的一句是"不要搞政治運動,不要搞形式主義,領導頭腦要清醒,不要影響工作";另一句是"年紀大了,要自覺下來,否則容易犯錯誤。像我這樣年紀老了,記憶力差,講話又口吃,所以我們這些老人應該下來,全心全意扶持年輕人上去"。這兩句話都與政治生態有關。一句是反對搞政治運動,一句是反對老人政治。在1990年代初期,這都屬於政治禁忌,被作者自覺的刪掉了。
中國新聞人網的負責人郭遠光在評論陳錫添的這個遺憾時說,無論是在哪個國家,新聞記者們都要服從所處的時代背景:
"我剛看了香港的一部電影叫《新聞女郎》,女主角有一句話‘狗仔隊還需要負責嗎?'是用問號不是感嘆號。實際上,不同程度來說,不論是娛樂還是其他方面的新聞記者,這個負責任只能建立在不同的時代背景下。一味超越限度的話,我覺得是弊大於利的,也就是說一個社會的接受程度是有限的。"
中國記者們在不同的時代面臨不同的政治禁忌。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資深調查記者說,在中國要打破這種禁忌太難了:
"太艱難了!我們是新聞記者,有一個華麗的外衣,但實際我們什麼都不是,我們什麼都不能改變。某些時候我們就是吹鼓手,很悲哀的。"
現在北京奧運會馬上就要召開。中國政府按照承諾,允許外國記者在奧運前和期間可以在中國自由採訪。那麼奧運期間中國國內記者是不是也可以享受這種自由?有沒有政治禁忌呢?這位調查記者說,中國媒體在奧運期間是"外鬆內緊":
"現在是外鬆內緊,‘外松'就是做出一種姿勢:‘我們這個國家是一個民主的言論自由的國家,國外記者可以大膽地在我們國家採訪',但是,內部記者一個負面報導都不能報。"
記者:"有沒有什麼具體的規定,什麼可以報,什麼不可以報?"
調查記者:"涉及一些房子的問題,一些礦產資源的問題等。中宣部跟各省宣傳部都開了會,各省宣傳部又跟各媒體開了會,哪怕就是報正面報導都不能隨便報,拍馬屁都不能拍。"
記者:"什麼樣的馬屁不能拍呢?"
調查記者:"他怕你拍不好,聲音不對。我是看了這個文件了,什麼負面報導都不能報。"
記者:"僅限於奧運期間?還是沒有時間限制?"
調查記者:"僅限於奧運期間。"
這位記者還透露,中國國務院新聞辦公室最近發出通知,對一些門戶網站能夠轉載哪些網站的新聞也要作出規定:
"包括一些網站,像新浪、搜狐、網易都有明確規定,哪些媒體能轉,哪些媒體不能轉,能轉的就是在國新辦的名單裡的。既然是公開發表的,那媒體就應該轉,我對此很不理解。"
這位記者表示,要改變政府監管媒體的現實,除了體制上的問題外,最關鍵的一點是,很多媒體的總編不是以新聞為重,而是以保住官位為重:
"因為他想要保住總編的位置,其實很多記者都是很有新聞理想,他們寫了很多東西都發不出來,還有很多有思想的總編想發,但是發了之後就保不住位置。因為在國內很多人是把新聞當成官來做,而我們希望的是把新聞當成新聞來做。"
這次北京奧運會不僅對主辦方的中國政府是個考驗,對報導這次盛會的中外媒體也是一個考驗。如果發生重大的群體性事件或是其他中國政府不願看到的負面新聞,報還是不報,政治禁忌能否打破,是一個需要智慧和勇氣的問題。
来源:RF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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