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珍和雪蓉幾乎一夜沒睡,苦等到凌晨2點左右,看看還沒有音訊。"媽,給村上的人說一說吧,咱也別怕什麽丟人不丟人了,一旦出了事就晚了。"雪蓉說,老太太點點頭,就準備去鄉政府。寶珍剛把一條腿挪下炕。就聽"咚!"的一聲,劉春一個跟頭摔進來。把娘倆著實下了一跳,用手試試鼻孔,還有氣,於是娘倆七手八腳地把他弄到炕上,換上乾衣服。只見劉春長出了一口氣,睜開了眼睛。雪蓉看看暫時還無大礙,就去燒薑湯。寶珍雖然又氣又疼,也不敢伸斥兒子,只是流淚說:"春啊,你有什麽為難的事,不給你媳婦說,也不能給媽說麽?你不回家,媽的心像刀剜的一樣疼啊,你不心疼媽,你也該體諒媽把你養大不容易吧!""媽你又來了!"劉春厭煩的轉過頭去。"我什麽地方也沒去,只是在河邊休息了一會兒,結果給睡著了。"劉春有些生硬的說,那些事他不想告訴媽,覺得有些礙口,但是讓媽傷心又有些不忍。"媽,你知道你的兒子不爭氣,就行了,讓你失望了,我也覺得不好意思,你看來指望不上我了。"劉春閉著眼,輕輕地說。
"要是那樣說,我也不用管你了,你去找你的女人吧,幹嗎還躺在家裡?"寶珍生氣的跳下炕,坐在櫥房裡抹淚。雪蓉看不下去,坐在劉春旁邊說,"你也太過分了,媽是為你好,想問明原因好治病,你怎麽盡說些讓她傷心的話呢?"劉春也覺得有些內疚,就對雪蓉說出了自己這一次倒霉的艷遇:劉春常有些尋花問柳的嗜好,可就是覺得自己的行頭太寒酸,就打算做一件,可又心疼錢,就開始打些歪主意。可巧他在一個裁縫店裡遇上了做衣服的寡婦肖人。這肖人雖守寡多年,可是並非是心如枯井水一心要豎貞節牌的那種女人,她是輕佻的,漂亮和性感的。所以與他的顧客也不乏做些眉來眼去,桑間浦上的事。看見小巧秀氣又有些書卷氣的劉春,便有些心動,又加上劉春花言巧語丶眉目傳情的引誘,過不了一天,就像老熟人一樣的兩情相悅,眷眷的把劉春收在麾下了,還義氣的送給劉春一套西裝,和一條很花俏的便宜領帶,這叫劉春感到受寵若驚。他不但床笫慇勤,而且奔走服役也十分地賣力。你別看他在家什麽也活不會,可是到肖人處卻福至心靈無所不能。
一次,劉春去鋪子找肖人,趕巧肖人不在,等了一大會兒也沒見人影。從玉泉到海倫有十多里遠,劉春一下子白跑這麽多冤枉路真是很失落。他無精打彩地往回走,可是在快出城的大車店門口,他卻看見了一個小美人,更可喜的是那個小美人不但生得艷麗無比,還衝著自己笑,一派有情有意的樣子。會有這麽好的事嗎?劉春有些疑惑的走上去,那女人卻又對自己使眼色 ,於是他就跟著那個女人進了大車店。他們進了一個房間。"你是誰?"劉春問,"女人嘻嘻哈哈的說,"劉春,你還不認識我啊,我是肖人的妹妹呀,我經常看見你,你卻不認識我了,真是貴人多忘事!"那女孩好像有些不高興。劉春有些不好意思,連忙道歉,"你看我這腦子,連這麽標緻的小妹都忘了,真是該死!那你叫什麽呢?""啊呀,我可不能告訴你我的名字,要是叫姐姐知道了會打死我的,你也叫我肖人吧!"女孩很俏皮的說。這一次奇遇,劉春真是眼界大開,真沒想到天下還有這麽迷人的女人,他第一次體會到如膠似漆的感覺。這女人還鬼機靈,以後劉春都不用到大車店裡去了,只要他一想,這女人就會立刻出現在他眼前。而且這個妙人兒,一舉手,一投足那都是那麽奇妙無比,令人感到韻味無窮。
只是這女人身體很涼,怎麽溫暖也不行。"我這個人從小就有虛症,所以身子總是冷的。"女人給劉春解釋說,"小時候吃了好多藥,可就是不好。""其實這樣也挺好,夏天都不用買涼席了。"劉春有一搭沒一搭的說。月圓月缺,一段時間過去,劉春身體明顯的比原來 差了,走路都有些氣喘了。劉春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可是他捨不得斷,也不想斷,直到發生了小河邊的事,劉春才覺得問題有些嚴重起來。雪蓉把這些告訴寶珍後,寶珍就到海倫街上去打聽。先到那個大車店,一個戴氈帽的老爺子說:"我們這里根本沒有年輕的女人,裡裡外外就是我們老兩口打點";寶珍只好找到那個裁縫店,而且真有肖人那個女人。當跟人家提到劉春時,女人很不高興的說:"那個鄉巴佬是你們村的呀!那傢伙可不怎麽樣,在我這兒做了件衣服,可是穿走就不給錢了,沒錢那就算了吧,後來連個人影都沒了。我們這樣的小本經營,哪能受得了這個呀,你老人家回去可得對他說一聲,好歹也得給我們送回兩個,總得讓我們娘兒倆吃口飯吧!"寶珍看那女人也不是個善茬,就答應著回家了。
"劉春啊,那個大車店是沒有什麽年輕的女人的,我看你就是撞上不乾淨的東西了。"寶珍坐在炕上對劉春說。"那個肖人還管你要錢呢!""媽,你真是個大偵探啊,我的那點子丑事全讓你給抖出來了!"劉春怪笑著。這回劉春真的害怕了,整晚上都讓雪蓉給他看著,而且也不能吹燈,只要那燈一滅,劉春就看見那女人清楚地站在面前,而且是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只要他心裏一動,身子就會泄。藥方找了一籮筐,也沒有什麽效驗,雪蓉實在熬不住了,只要頭一歪睡著了,劉春就會擰她,"你看,她進來了!"房間立刻就是燈光昏昏,整個屋裡也陰冷起來。可是到後來雪蓉再也堅持不了了,劉春也不擰她了,因為劉春已經病得眼睛也有些睜不開了。雪蓉只好給他穿衣,餵飯,後來劉春連入廁也不能自理了。寶珍整天流淚,雪蓉雖然不哭,但她的心裏也是火滾油煎的,只是她不想讓孩子過早的體會到人生的痛苦罷了,所以在孩子面前,總是把一縷微笑展現在臉上。大家心裏都明白,這劉春不會活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