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444號,同時還有一對新婚夫婦進在隔壁445號。新娘不說很美,但畢竟年輕。我看了一眼,只想起古人總結人生最快意又最無奈的事的一句話:金榜題名時--未必,洞房花燭夜--隔壁,其他沒有多想。
晚上十二點,我處在在半睡狀態中,忽然覺得有一個軟綿綿熱乎乎的東西直往我被中鑽,進被後又往我懷中鑽。我一摸,幸好還不是一條狗和蛇什麼的。摸著摸著,我摸出其身體結構是一個女兒身,於是,我的內心開了鍋了。我知道廣州有***服務,但也不是這種不請自來的陪法,這沒法結帳呀。
她一個勁地粘我,軟玉溫香滿懷抱。我由於半睡,理智不清晰明白,於是......唉,我二十多年守身如玉,毀於一夕,不說也罷。
天濛濛亮,我醒來了,依稀看見一個女孩坐在我床頭哭。我吃了一驚,一看嚇懷了,這不是隔壁的那一位新娘麼。我心中只想到一個念頭,她一定走錯門了。我出門一看,果然,有人在我的門上貼著一張小紙片,上面粗粗地寫上445,這不是存心陷害我?一看表,今日是四月一日,愚人節。我與別人的新娘都成了節日中的大傻瓜。
可法律是不過節的,新郎沒有與我打架決鬥,他也不是我北狼的對手,他敢怒而不敢言,只好報了警。
後來的事簡單地說吧,我不久即被拘留起來,接著被起訴,以╳╳罪名(我不好意思說,慚愧)判我坐牢兩年。
一年後,那新娘突然抱著孩子到監獄裡來看我。我覺得奇怪,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過了一年還要來。我謝謝她還記得。我知道了她叫英。每次話不多,她總是要送些水果和電腦報刊給我,我不便拒絕,就在兒童節還禮,給她的孩子打了一個大紅包,算是禮尚往來吧。當然,我對英沒有恨意,她那晚上看錯了;如果仔細看,寫的門牌與原來的銅字門牌是不同的,我們會秋毫無犯,可誰沒有犯錯誤的時候?偏偏扯上了我們。
牢中真是日長似歲啊,只好一天一天地過吧。電腦公司委託好友阿魯照看。他一個月向我匯報兩次。我像哥倫比亞的毒品大王似的,遙控著我的商業小王國。
自由萬歲。前年我出獄了。我抱著負咎之心,去看看她。到她家門口,她丈夫如猛獸,大罵,罵完了,說與她離婚了,帶著你的野種下廣州了。
我的野種,真的麼?現在明白了她後來為什麼要到牢裡來看我了。
我問了他的鄰居,說她的丈夫沒有特長,下了崗,沒有事做。對老婆從沒有好過,常常打她罵她,不給孩子買奶粉吃,說孩子不是他的。後來就離了婚。我聽了幾乎要哭了,我們都是被愚人節害的,我因此恨死愚人節了。我決定尋找她。半年多來,一點影子也沒有。
我並不是經常性地倒霉。我親自運作電腦公司,生意越來越好,資產越來越多。我在廣州又開了一家分公司。那一天,我開著本田車上街,穿著名牌西裝革履,拿著手機,一身俗人打扮,到一家小店裡購物。出來時,路邊有一女人怯怯地問:"先生刷皮鞋嗎?"
我一看,天哪,竟會是英,這真是前生注定的一段孽緣啊?英滿面風塵,全沒有了當年做新娘子時那樣的風姿了,清瘦清瘦。我還未說話,她吃驚地看我一會,提著箱子就跑。我立即追,我大叫"你等等,我一直在找你"。我追過兩條街,終於追上了。
我狠狠地扔掉她的刷皮鞋箱,不顧一切地擁抱她,我的臉貼著她的臉。我知道,她因為我,受了好多好多苦。廣州人都站著看呢,一個大款竟當街非禮一個刷鞋女。我本就是一條披著人皮的狼,管不得那麼多,激動地忘情地擁抱著她。她也抱著我,淚流滿面。
我說我想去看看孩子。
孩子放在一個又髒又暗的小屋裡,英說是租的。他請房東大娘在照顧小孩,一個月給點錢。房裡除了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外,幾乎沒有什麼東西。孩子的衣服很爛很潮。我在搖籃裡看看孩子,白白胖胖,與我小時一個樣。我一想起自己就這樣糊里糊塗地做起父親,實在忍不住,我哭了。我的孩子,你是無辜的,你的父親資產數百萬,你卻與你娘在這裡受苦,你們原來可以過得更好的,我實在對不起你們啊。
我大聲對英說,你從此離開這裡,帶著孩子永遠跟著我,這裡什麼都不要,除了抱上孩子,除了把房租給大娘,並替我謝謝她。英全然不知所措,完全在我的指揮下行動,抱了孩子,一些她看來有用的東西,想帶一點。我說,全送給大娘吧。
我開著本田車,帶上母子倆,開到我與英初遇的那一家二星級賓館。開房時,我又選444號,英不明白,以為我住在這裡。我告訴她,因為這裡曾是我們當年的新房。
晚上,我們重溫舊夢。她又溫柔地往我懷中鑽,可她現在是我的未婚妻了。她悄悄地告訴我,她走錯了門到我床上時,還是一個姑娘身呢。我相信她,因為我知道床單上......
後來的不多說了。我讓母子倆住在我在廣州買的四室兩廳的房子裡,還請了保姆。白天她與保姆在家照顧孩子,我到公司做事,晚上回家,一家快快樂樂,孩子很認我這個父親,一見到我就笑,這讓我感動。等孩子大一點,能上幼兒園時,我想讓英負責廣州公司的事務。英是一個聰明的女孩,學過財會,儘管在愚人節裡被大大地愚弄了一回。
這就是我在愚人節裡離奇卻又十分真實的遭遇。說實話,現在又不太恨愚人節了。我漸漸發現英真是一個善良溫情賢慧勤勞的女子,我的一個稱心的未婚妻。特別是她給我生的那男孩子笨笨,比我還聰明狡猾呢,大人不抱他就哭,看到你有好吃的,就對你樂。
你說,我是要感謝愚人節,還是要咒罵愚人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