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改革是"宏偉大業",跟"民族復興"、"世界和平"(中共詞典裡的"世界和平"差不多是毛澤東的"解放全人類"的同義語)都很能靠上邊兒。這樣"偉"且"大"的事業自然少不了有人去爭那個掌門人的名分。官方說 "總設計師"是鄧小平,不過民間不少人私下把這名頭兒派給胡和趙。這番大事業的定性有了,正副主次的掌門人也排成了串兒,那這場改革的藍圖、策略、方針又是什麼呢?翻開並不久遠的歷史,原來不外乎鄧的"貓論"和"摸論"。有朝一日後人研究這段歷史--如果那時這段歷史還值得去研究--想必會發現那些大大小小的設計師們的張皇和困頓。這個發現,無疑將是正確的。因為這場所謂的"改革大業",並不是像中共宣傳的那樣是他們運籌帷幄,帶領人民"走進新時代",而是掙紮在死亡線上的農民突破了中共仍要嚴防死守的政治底線。不是中共領導了人民,而是人民拋棄了中共,儘管當時這種拋棄的動力更多的來自"胃"而不是"心"。中共的那些 "開明"人物面對人民求生存的浪潮沒有逆流而動,反倒來個華麗轉身,順而自詡為改革的設計師、領導者、指路明燈......當外面精彩的世界浩蕩而入,改革的"胃動力"漸漸讓位於"心動力",那些指路明燈們禁不住地黯然神傷,於是四條大棒再次扑面打來,"兩手都要硬"的緊箍咒磔磔響起,於是有了胡趙翻船,坦克上街,於是中共的改革最終成了一條流不進人類文明海洋的物慾氾濫的內陸河......
回顧三十載崢嶸歲月,無論是從改革的動機、改革的手段或是改革的真正受益者觀之,我們都很難對中共當局的作為發出超乎實際的讚嘆,除非你讓建設得像歐洲的城市蒙住了眼睛,看不到破敗得像非洲的鄉村,讓和諧的高調兒震聾了耳朵,聽不到飽受踐踏的弱勢群體無望的哭泣。跳出宣傳與做秀的三界之外,對於這場"改革"更為準確的表述也許應該是:中共投機了改革,劫持了改革,扭曲了改革,玩兒了場狸貓換太子的遊戲。依靠改革的旗號,中共淡化了血腥的歷史,強化了搖搖欲墜的執政合法性;憑著改革的藉口,中共統治集團明火執仗地掠奪了更多的社會財富,為可能發生的社會轉型留足了後路。
當然,與毛時代草菅人命的窮革命相比,改革年代中共畢竟放寬了經濟政策,容忍了私有經濟的發展,至少在政策層面允許人們致富。但是,改革縱使有如此這般的益處,也不值得我們為之大唱讚歌。原因不言自明,所謂的"改革"原本是中共大肆破壞社會結構,破壞生產力之後的一點兒退讓,況且這種退讓還遠遠沒有回到中共暴力破壞的始點。被強盜砍下十指,受害者的悲苦和憤怒不難理解。倘若強盜聽不下去撕心裂膽的嚎啕,胡亂接上兩根砍掉的指頭,受害者就該千恩萬謝了麼?
從49年到78年,差不多是三十年。這是中共以統治者的姿態對中國社會、經濟、文化進行全面破壞的三十年,是中國歷史的大跨度倒退--跨過了具有民主萌芽的民國時代,一頭扑進滿清以前的污泥濁水中。49年之後的中共政體糾合了古今中外已知社會形態的惡劣之處,經濟體制上形成了以中共統治集團為奴隸主的現代奴隸社會,嘴上說的是公有,廣大民眾實則一無所有。政治體制上則是斯大林極權統治、希特勒法西斯統治、中國封建帝王統治兼而有之,且三種惡政相加之後惡過其中任何一種。中國人的基本權利:言論自由、出版自由、結社自由、遷徙自由、信仰自由等等,喪失殆盡。人們常年生活在物質匱乏、精神扭曲之中,文化淪喪、禮崩樂壞......
從78年到08年,又是三十年,這是中共迫於人民的壓力羞羞答答,三心二意地進行所謂"改革"的三十年。這三十年,中國人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在經濟領域做出了不凡的成就。但中共統治後所造成的一系列問題,如國有土地、國有企業等,還遠未恢復到49年以前的狀態,而翻不過這個坎兒,中共藉以貼金的經濟改革終將走入窮途末路。經濟領域之外的改革,三十年來中共基本上無所作為。中共依舊一黨獨大,無法容忍異己力量的存在,人權,特別是言論、新聞、出版自由無法與49年前相提並論,法制和社會公正被權力與腐敗全盤侵蝕,文化教育水平甚至遠遠不及抗戰烽火中顛沛流離的民國院校......
無論漢語或是英語,"改革"都是一個具有褒揚意義的好詞。是在現有基礎上的改進、創新,是止於至善的不懈努力。而翻個面兒看中共的改革,跟這個意義實在不怎麼搭界。中共的改革,在很大程度上是對它所惡意破壞的社會、經濟結構和秩序的修復,是大步倒退後的小步前進。更何況這種修復和前進總是那麼忸忸怩怩,遲遲疑疑,為一黨之私的謀劃總是重於對民眾福祉的考量。長此以往(其實也用不了多少年),鄧記"改革"將和毛記"解放"一樣成為歷史笑柄,成為中國人心中難以啟齒的傷痛。
毋庸諱言,退三步進一步的進步也是進步,就是在這個意義上,我們希望中共能夠持續進行改革,特別是能夠開啟真正的政治改革,而不是原地踏步,甚至重回毛時代。但是我們沒有任何理由朝這塊兒名不副實的朽木招牌行注目禮,更不用說三拜九叩,山呼萬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