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青至今被說成是文革的罪魁禍首,是矇蔽毛的邪惡女人。其實,中國的任何政策,都不是她制定的。她在毛死後這樣形容自己:"我是主席的一條狗,主席叫我咬誰我就咬誰。"她先為毛執掌中央文革小組,後任政治局委員。文革浩劫,她有一份責任。她是毛毀滅中華文化的主要幫凶。
作為主要幫凶,她不僅幫毛澤東咬人,她也為自己幹了不少壞事。受害者之一是演員王瑩。幾十年前,王瑩主演了一個江青想扮演的戲劇角色,以後又同丈夫雙雙赴美,在白宮為羅斯福總統夫婦演出,大出風頭。文革中被王瑩被江青害死在獄中。
江青有一怕,怕她年輕時在上海的緋聞,以及在國民黨監獄裡不清不白的事暴露出來。她把早年的同事、朋友、情人,乃至對她忠心耿耿的保姆,都投入監獄,有的就死在裡面。
一九五八年,由於毛髮表了一首思念前妻楊開慧的詞,江青和毛大吵一架。氣頭上她給電影導演鄭君裡寫信,問前夫唐納在巴黎的地址。這一輕率舉動,多年來一直是江青的心病。文革有了權,她馬上把鄭君裡和別的幾個朋友抓起來,把他們的家翻了個底朝天,搜尋那封信。鄭君裡說信早已燒掉了,但江青不信,把他在獄中折磨至死。
當江青的權力達到頂峰時,她產生了對生人的恐懼。她的秘書楊銀祿記錄了一九六七年上任時前任對他說的話:江青"特別怕聲音,還怕見生人,一聽到聲音,見到生人,就精神緊張,出虛汗,發脾氣。""你在短時間之內先別見她,盡量躲著她,如果實在躲不開,你也不能跑,一跑就壞了。"
楊秘書在屋裡憋了整整二十四小時。當他小心翼翼地走出辦公室時,江青的護士走過來,輕聲要他馬上回去,解釋說江青快要起床了,她特別怕見生人,如果你現在被她看見就麻煩了。"楊在釣魚臺十一號樓呆了三個多月,成天躲在辦公室裡。前任走後(進了監獄),一天,江青打鈴叫秘書。楊寫道:我膽戰心驚地走進她的辦公室。一進門,我看到她仰坐在沙發上,兩腳和小腿搭在一個軟腳墊上,在那裡懶洋洋地看文件。她聽到我進入她的辦公室,眼皮都沒抬一下,就問道:"你就是楊銀祿吧?來了一段時間了吧?"
"是,我叫楊銀祿,已經來了三個多月了。"幾句問答後,她抬起頭,睜大眼睛瞪了楊秘書幾眼,不滿意地說:"你不能站著跟我說話。你跟我說話的時候,你的頭不能高於我的頭。我坐著,你就應該蹲下來跟我說話。這點規矩他們沒有告訴你?"
當秘書按照江青的規矩蹲在她的右前方一公尺處,和她說話時,江青又發了一頓無名火:江青......很生氣地說:"我今天原諒你,因為你剛來,還不瞭解我的習慣。以後,不允許你那樣跟我說話。你說話的聲音那樣高,速度那樣快,像放機關鎗似的,使我感到頭疼,使得我出汗。如果由於你說話不注意音量和頻率,把我搞病了,你的責任可就大了。"說著,就指了指她的額頭,大聲說:"你看,你看呀,我都出汗了!"
這時,楊秘書有意壓低聲音說:"請你原諒,我今後一定要注意說話的聲音和速度。" 江青皺著眉頭,拉著長音,大聲而不耐煩地問道:"你在說什麼?我怎麼沒聽清楚,你說話的聲音又重了。如果我聽不清你說的是什麼,心情也會緊張,也會著急出汗,你懂嗎?"
江青隨時可能以莫須有的罪名把一個人送進監獄。周恩來到她那裡去開會,他的隨從寧可坐在冰天雪地下的車裡挨凍,也不願進她的樓裡取暖,怕被她撞見禍從天降。有一次,周的衛士長成元功負責一個會議的安全保衛,江青的警衛員事先給他打電話,說江青剛起床,沒有吃飯,要他準備點吃的。江青到了,成元功請她先吃飯。成回憶道:"她看了我一眼,就走了。進了會場,她找到總理,說:"成元功擋在門口不讓我進,你們在搞什麼,開什麼會?"她跟總理大吵大鬧一個多小時。"周對她解釋了又解釋,把她的警衛員召來對證,她仍不依不饒,罵:"成元功,你是一條狗。"兩天後又對周說:"成元功從歷史上就是個壞人,長期以來限制我跟總理接觸,不讓我見總理。"周恩來只得把跟了他二十三年的衛士長從身邊趕走,成進了"五七干校"--准勞改營。
毛不擔心江青的耍潑胡鬧不得人心,他就是要用她在中共高層製造一種人人提心吊膽,朝不保夕的氣氛。在毛面前,江溫順得像只小貓,只有毛能夠帶給她災難。
一九六九年"中央文革"解散後,江青沒有具體的行政職務,有了閑工夫。她打牌、騎馬、養寵物,甚至還養了隻猴子。北京市中心的北海公園自文革以來對老百姓關了門,是她遛馬的地方。她差不多每天晚上都要看外國影片,那也是幾個人的特權。
江青愛好攝影,於是讓軍艦在海上游弋,高射炮對空發射,博得她哈哈大笑說:"真過癮,今天我可搶拍了好鏡頭。"廣州一個專為她修的游泳池,用的是幾十公里外運來的礦泉水。路為她新辟,使她得以舒適地遊山玩水。開路工程,有的離她住處不遠,工程兵不准用炸藥,怕響聲嚇著她,只好用火燒、水激等辦法來砸開石頭。她一時心血來潮,可以叫專機把一件大衣從北京送到廣州,也可以叫空軍的大型運輸機把一張臥床從青島運來北京。她的專列,像毛的一樣,隨時想走就走,想停就停,客貨列車都要讓路,運營計畫也要打亂。江青還說:"為了我休息好,玩得愉快,犧牲一些別人的利益是值得的。"
江青總是在尋找養生駐容之道,林彪夫人葉群告訴她,有一個訣竅是輸年輕人的血。於是中央警衛團挑了幾十個警衛戰士,檢查身體後選了四個人,再從中間挑了兩個把血輸給江青。輸完血後,江青請他們吃飯,對他們說:"你們為我輸了血,你們的血和我的血同時在我的體內流動,你們一定會感到很自豪的吧?"接著便告誡他們:"為我輸血的事,你們不要到外邊去說了,你們要知道,中央領導人的身體情況是嚴格保密的,你們就當個無名英雄好了。甘當無名英雄也是光榮的。"
興奮之餘,江青報告了丈夫。毛反對說:"身體沒有大的毛病,輸血是不適宜的。"她這才作罷。
江青的身體沒什麼問題,有問題的是她畸形的神經。她每天要吃三次安眠藥才能在凌晨四點左右睡覺,日間也要吃兩次鎮靜劑。白天在室內,三層窗簾全部拉得緊緊的,讓陽光一丁點也透不進去。落地燈打開,燈罩上卻蓋著一塊黑布。
她怕聲音怕到了荒謬的地步。連細雨聲,風吹草動聲,鳥唱蟬鳴聲,她都反感,並且叫嚷:"聲音太大啦,受不了啦!"有時捂著耳朵,閉著眼睛,緊鎖眉頭,搖晃著腦袋,命令工作人員轟鳥、趕蟬、打樹葉、砍竹子。
怕聲音怕得最厲害的時候,工作人員走路時不准穿鞋,兩條腿叉開,兩隻胳膊抬起來,以免發出摩擦聲。工作人員在她旁邊時,不准大聲呼吸:嗓子痒了,也不准咳嗽。她住在北京的釣魚臺,這是一個有四十二萬平方公尺的大庭園,她住的樓在園子中心。可她還抱怨說不安靜,把隔壁的玉淵潭公園--北京僅有的幾個對老百姓開放的公園也關閉了。廣州的別墅"小島"坐落在珠江畔,江青一駕到,附近的水路交通便停運,遠處的一個船廠也停了工。
江青的房間溫度冬天必須保持攝氏二十一點五度,夏天二十六度。她覺得溫度不對時,哪怕溫度表指到她要求的度數上也無濟於事,她會破口大罵:"你們在你們的後臺指示下,在溫度表上弄虛作假。"
"你們合夥來對付我,有意傷害我!,有一次,她說她房子裡"有風",護士無論如何找不到風源,她就抄起一把大剪刀狠狠地向護士扔去,護士躲閃得快才沒有受傷。
"為我服務就是為人民服務"--江青常常這樣告誡身邊工作人員。一九七一年"九.一三"後,林立果暗殺毛和攻打釣魚臺的密謀曝光,江青常常做噩夢,有一次夢見林彪夫婦燒焦的屍體追趕她。她惶惶不可終日,對人說:"我總感到我快死了,活不了多久了,好像明天就會大禍臨頭了。老是有一種恐懼感。"
林彪出逃前,江青曾到青島避暑,讓六艘大軍艦在海上轉來轉去供她拍照。她玩兒得很高興,只是不滿當地的廁所。坐在痰盂上大小便,又說硌得屁股疼。於是工作人員先用充了氣的游泳圈墊在痰盂上,後又做了個便凳,周圍靠上軟沙發,權作臨時馬桶,江青由護士攙扶著大小便。一天夜裡她自己起來小便,由於吃了三次安眠藥,她迷迷糊糊坐不穩摔倒了,折斷了鎖骨。林彪出逃後,江青硬說這樁事故是林彪謀殺她的陰謀的一部分,說是她的安眠藥裡有"內奸和特務"放的毒。她鬧得天翻地覆,把所有的藥封存起來,拿去化驗,把醫護人員關在一間屋子裡,由警衛員看守,然後一一帶到周恩來和政治局委員面前受審。周恩來從晚上九點一直陪她說話到凌晨七點,好歹讓她安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