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 年任蓉於義大利羅馬首演歌劇「蝴蝶夫人」劇照。(照片:任蓉提供)
國立臺灣師範大學音樂系教授任蓉,早年留學義大利,在義大利演唱了28年才回國。回國後,除了推展歌劇,更致力於中國藝術歌曲的推廣。她認為,古典音樂是能被大家接受的,下工夫好好的唱是能引起廣大民眾的共鳴,聲樂的推廣是要建立在大眾基礎上去發展的。
長期在義大利演出,學的是正統的美聲唱法,回國後卻致力於中國藝術歌曲的推廣,任蓉說這是緣起於「新像藝術」創辦人許博允的一封信。
「新像藝術」成立於70年代,許博允對當時的文化藝術推動有很多是首開風氣之先。他在1980年寫信給任蓉,希望任蓉能回國舉辦一場中文藝術歌曲演唱會。
當任蓉接到信時,嚇了一跳,因為多年來在國外的演唱都是外文,不知道聽眾的接受能力如何,她建議,全場演出先安排一半的中文曲目就好。
演唱結束,當時的名作家羅蘭女士禁不住心裏的感動,寫了一篇文章並且親自告訴任蓉:「你的中文咬字是真正中國式的,我聽得懂你在唱什麼,尤其是歌詞裡那份中華民族的東西你都能把它表現出來,聽完你的演唱,我非常感動!」
1990年兩廳院邀請任蓉再度返臺演出三場中文歌曲。從早期黃自的《天倫歌》到近期馬水龍、許常惠的作品,任蓉下了好大的功夫準備,聽眾都很喜歡。任蓉深深感覺到,如果下工夫好好的唱,中文歌曲是可以引起聽眾共鳴的。
對於演出有這樣的好成績,任蓉歸功於媽媽逼她背中文的詩詞。媽媽常告訴她,詩詞是中文的基礎,背好了,才懂得和人對話,基礎打穩了,對讀書都是有幫助的。
任蓉表示,「人聲」是所有器樂演奏中最美的,它不只是聲音,更可以表達語言。聲樂家對自己的語言要有很好的基礎,而且絕對不是只唱一種語文就可以成為聲樂家,「充實自己的語言」是任蓉對學生的要求。
她還說,聲樂家要去接觸文學,既然我們唱的歌都是詩詞,和文學就脫離不了關係。如果你對歌詞的意思不懂,那麼你對歌曲情感的表達,思想上對樂曲的構思都會受到影響。
長期在義大利演出,學的是正統的美聲唱法,回國後除了歌劇推展,更致力於中國藝術歌曲的推廣,任蓉提出她的看法。
十六世紀末,義大利的音樂家與詩人提倡,音樂不應只是為宗教服務,音樂應該是要和詩詞結合,把詩詞用最美好的聲音發揮出來,美化語言、美化詩詞,注重呼吸法,因此促成「美聲法」(bel canto)的產生。
任蓉說,「美聲法」發展到今天,全世界不只接受,並且一致認為,這樣的唱法可以唱出自己國家語言的特點,用聲音把他們語言的好處送出去。以她多年對「美聲法」的瞭解,她會以「美聲法」為基礎,把它最好的共鳴腔調,最好共鳴的音色、音量,運用到中國歌曲的演唱上。
中文的特點在於它的吐字和唱腔。任蓉指出,中文的吐字方式在西洋是沒有的,唱出的旋律是很中國的,最代表性的就是京劇、昆曲等。她會要求學生多聽中國的戲曲,多瞭解中國傳統的唱腔。
從義大利回國後,任蓉發現,大眾對卡拉OK很熱衷,但古典音樂的推廣並不多,大家還沒有養成聽聲樂的習慣,有人就曾經直接告訴她,不懂要怎麼樣欣賞聲樂,聲樂要如何聽?
為了讓大眾都能接受正統的聲樂,任蓉在社教館開了一個大眾歌唱班,課程都是正統的發聲法、練習曲、藝術歌曲。她發現,學生一直在增加。
最讓任蓉覺得安慰的是,她在臺灣舉辦過的三屆世華聲樂大賽除了吸引很多優秀人才來參加,觀眾在聽完演唱後,都會來要歌譜。她覺得,正統的音樂是要去推廣的,這是音樂專業人士的責任。
任蓉還說,中文很美,世界上一些有頭腦的人早就開始研究中文了,她的一些外國朋友就是發現任蓉懂那麼多中國詩詞而主動和她交往。身為中國人,任蓉呼籲,我們不要忘了自己,中國人唱好中文歌曲是很重要的。
對於新唐人電視臺即將在十月舉辦的「全首屆球華人聲樂大賽」,任蓉非常鼓勵,也希望他們能堅持、延續下去。中文藝術歌曲是那麼好,但演出機會不多,要讓中文藝術歌曲立足於世界舞臺,最好的的歌唱家,最好的的伴奏,最好的主辦單位來推廣,都是缺一不可的。
(照片:任蓉提供)
靠母親賣掉房子,任蓉才圓了留學歐洲夢
因為演出很忙,任蓉不輕易收學生。但她破例答應收留義男高音吳宏璋暨前高雄市國樂團團長為門下,在當時傳為美談。
任蓉指出,學音樂的人一定要有對真、善、美的領略。音樂家在台上表現的,必定是自己內心真誠的情感,如果只是裝腔作勢、做假,那是沒有價值的。而吳宏璋的誠懇符合她選擇學生的原則。
她還說,一個人生活上所有言行舉止的真誠、善心、仁愛、對崇高美德的追求,對美的認識是真正好的音樂家要具備的條件。藝術家生命的追求,不是個人單純的技術而已,而是包括對整個人生的瞭解,對文化背景的認識。
談到自己在音樂上的發展,任蓉覺得自己很幸運,「天主」對她特別好,她感謝神的眷顧,感謝所有陪她一路走過來,所有為她付出的人。
任蓉說,她初中時正好是電影插曲最流行的時候,她吸收到早期歌唱家中文的吐字技巧,高中時很想選擇音樂為終生追求的,但父母微薄的薪水根本不可能讓她學音樂。
這時同學的姐姐宋世謙老師很喜歡任蓉的歌聲,主動免費教她彈琴、唱歌,對日後任蓉的歌唱生涯,建立了很好的基礎。
考大學時,媽媽不准她報考音樂系,但宋世謙勸說,任蓉的歌聲這麼好,不學音樂,太可惜了,讀師大音樂系,畢業後可以當老師,這也是正當職業啊!媽媽才答應。
到了大學,媽媽發現任蓉的音樂天賦,當任蓉決定要出國留學,媽媽賣掉房子,免強湊足生活費,才圓了任蓉留學義大利的夢。
除了老師、媽媽的幫助,任蓉最感謝的是先生無怨無悔的付出。
任蓉和先生是大學音樂系前後期的同學,先後到義大利留學。雖然先生因鼻子敏感,最後不得不放棄心愛的音樂,但他對任蓉的演唱一直很支持。
他認為,「如果夫妻兩人都得為了演唱四處奔波,婚姻就無法長久了,家裡有一個人走音樂這條路就好了。」任蓉則維持在外面演出或講學時間不超過半年,對任蓉來說,「家」是裡面的每一位成員要去悉心照顧、灌溉的。
●任蓉 小檔案
女高音。國立臺灣師範大學音樂系畢業、國立羅馬音樂院畢業,並榮獲該校最優聲樂畢業生獎金。羅馬音樂研究院、義大利西也納市音樂院研究。
獲有4項歐洲國際聲樂比賽大獎、3項歌劇院甄試比賽優勝獎、義大利文化促進會音樂學術協會多項演唱成就獎與金牌,以及報章音樂評論佳評榮譽。
著作有「美聲法與藝術的歌唱」、「雷斯必基藝術歌曲之研究」、「聲音與說話」、「中文藝術歌曲研究」以及音樂論作等。有聲出版包括中、外文聲樂作品之CD、卡帶、DVD、VCD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