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太太嗎?我是市警察局,你的兒子哈里現在在我們這裡!」
我含糊不清地說:「誰,警察局?別開玩笑!」
挂斷可惡的騷擾電話,嘴裡嘟囔著我準備重新回床休息。電話不依不饒地又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同一個號碼。先生這次搶先接過電話,厲聲說:
「你不覺得這麼早騷擾別人太過份了嗎?」
電話那頭的聲音一點也不比先生的柔和,我都聽得十分清楚:
「再說一遍,我是市警察局警官凱西,請你仔細聽清楚,你們的兒子哈里在我們局裡!」
先生和我立即睡意全無,他示意我去兒子的房間看看,我奔到兒子的房間,小傢伙依然甜甜酣睡,我立即跑過去衝著電話說:
「凱西警官,我的兒子和我們在一起,正在睡覺,可能和您在一起的是另一個也叫哈里的男孩。」
「真的嗎?你是住在波爾頓街3號吧!?」
「是。」
「你兒子的小學是凱爾琳小學,他讀四年級,班主任是多羅絲小姐,對嗎?!」「沒錯啊。」
「那還有什麼問題,哈里現在就在我這裡!」
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我請求凱西警官讓我同那個自稱是我兒子的人通話。
「孩子,你好,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我知道你絕對不是我的哈里,你是誰,叫什麼名字,能告訴我嗎?」
「我是你兒子哈里,我就住在波爾頓街3號,和你們在一起。」
太離譜了!我按奈心中的怒火對電話那頭的小騙子說:
「孩子,是中國人嗎?用中文同我講話,我的哈里會講中文的。」
電話那邊沒了動靜,一會兒,傳來凱西警官的聲音。我立即對她說:
「凱西警官,我確定那個孩子不是我的,他不會講中文。我們可以立即去你那裡……」
電話那邊的凱西打斷我說:「李太太,你怎麼證明與你在一起的哈里就是你的,而這個不是呢。讓你的哈里來聽電話。」
我將睡夢中的兒子拽到話筒前。只聽兒子不斷地「不」「是」地回答著對方,不到一分鐘兒子將電話給我,凱西在電話中非常嚴厲地命令道:
「請你呆在家中不得外出,過一會兒我們會有人到你家。」
挂完電話,我們全家陷入一片緊張和恐慌之中,要知道在美國什麼大事都可以出錯,就是孩子的事不能,誰都可以對不起就是不能對不起孩子!這樣會有大麻煩的!還是先生遇事不驚,他讓兒子回憶他班上的其它亞裔男孩,我們對其中的日裔男孩里奧產生了懷疑。時值學校放暑假,求得學校的幫助根本沒有指望。要命的是我們根本無法證明我們的哈里就同我們在一起,此哈里非彼哈里耶!!我們手忙腳亂地尋找兒子學校的通訊錄,平時看著沒用的東西現在是我們的唯一救命稻草!
就在這時,樓下門鈴響了,兩個高大的白人警察站在我家門外,我注意到離我剛剛挂掉凱西的電話相距不到五分鐘!而且他們腰間都佩戴著槍支!「是李太太吧,我們能進屋嗎?」他們止住了正欲言語的我,不想聽我的任何解釋,進了屋不由紛說直徑衝著兒子,將他從樓上叫到跟前:
「小傢伙,你叫什麼名字?這兩個大人是你的爸爸媽媽嗎?」
面對警察的詢問,兒子鎮定地說:
「我是哈里李,他們是我的父母,我上凱爾琳小學四年級,班主任是多羅絲小姐,我家住在橡樹園波爾頓3號,就是這兒。這裡有我同學的照片,可能有自稱是我的那個孩子。」
兒子的回答讓我十分釋然,但我仍感到我和先生像是兩個嫌犯,警察仍不讓我們靠近兒子,他們認真地看著兒子給他們有里奧照片的通訊錄。一名警察通過電話與局裡核對信息,另一名警察把一張放大的照片拿給兒子看:
「這個男孩你一定認得嘍。」
看著那張照片,我們一家人異口同聲地說:
「是里奧。」
在徵得兒子的同意後,兩名警察拿走了通訊錄,這才對我們夫婦露出笑臉說:
「十分抱歉,打擾你們了,有什麼消息會通知你們的。」
另一個警察不無幽默地對我們說:「看好自己的寶貝噢。」
事後我才知道,那個叫里奧的日裔男孩患有一種罕見的精神疾病,這已經是第四次離家出走,看來他父母要有麻煩了。果然幾天後的下午,當我向警察局詢問此事時,他們說那孩子已經強制交由政府兒童庇護中心撫養,短期內剝奪了其雙親對他的監護權,責令其父母到有關機構接受培訓,一旦孩子回到家裡要隨時接受政府相關部門的檢查。
美國法律極端保護兒童利益,對此我早有所聞,在孩子管教上稍有差錯立即有人插手來管你家的閑事。小到匡孩子耳光,大到虐待,一旦被有關人員發現,你做父母的資格會受到質疑甚至被剝奪。通過兒子同學里奧事件我進一步瞭解美國有關兒童保護的法律,心中暗暗吃驚不小,中國的俗語棍棒之下出孝子在美國是萬萬不能的!這次被法辦的是里奧的父母,也許下次就是喜歡動手教訓兒子的我了,我驚出一身冷汗!痛下定決心要好好學習如何在美國為人之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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