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丹：程海律師邁出的重要一步

近日，陳光誠案辯方證人陳光和的律師程海向臨沂市地方法院提起訴訟，指控臨沂市公安和檢察機關失職及違法。我們知道，作為辯護律師，他們必須與當事人及有關證人、知情人進行必要的接觸，以蒐集第一手的辯護資料，這既是為了維護當事人的合法權益，也是為了保障法庭辯護的嚴肅性，從這個意義上說，律師的職責與公安、檢察、法院一樣，都是為了維護法律的尊嚴。在任何法律體系之下，律師的調查取證權均應當受到保護，否則，律師制度的設立將失去意義。

但是，在高喊「打黑除惡」的中國大陸，在李群和劉傑控制下的山東臨沂，陳光誠及其證人的律師，卻在半年左右的時間裏，在調查取證過程中遭受了連續十次的暴力毆打，以至於在2006年12月27日凌晨的毆打當中，李方平律師被打成腦震盪，看到李方平律師被打後的照片，我們不禁要問：在臨沂，究竟誰是真正的黑社會？

在通訊和交通技術如此發達的今天，從律師們被毆打後的電話報案，到警察趕往暴力現場，並不需要太多時間，毆打事件的是非曲直並不難形成判斷，而對肇事者的抓捕，無論從法律程式還是具體實施上，也不存在什麼難度，但在程海律師親身遭遇的幾次毆打事件中，多次報警都不獲處理，期間程海律師甚至被警察限制人身自由，無奈之下，他曾向臨沂市檢察院投訴，但對方以事件不屬他們管為理由，拒絕介入。

於是，我們看到，由於臨沂市警方和檢察機關的失職和違法不作為，本應在法庭上運用法律專業知識來體現價值的律師們，不得不在臨沂市的大街上，一次次面對歹徒的拳頭和鐵棍，首先用脆弱的顱骨來抗起法律的重托。這是中國當代律師的悲哀，卻也是程海、李勁松、李方平等律師特殊的榮耀，在一個法治不暢的時代，他們用這樣一種百折無回的方式書寫著中國律師的艱難從業史。

程海律師的訴訟將陳光誠案的背景放大到審判法庭之外，讓世人看清判決書後面隱藏的那些見不得人的東西。我們有理由懷疑所謂身份不明者的毆打不過是臨沂公安自編自演的拙劣把戲，但是，要麼你穿上制服公然抓捕律師，要麼，那些以歹徒身份出現的打人者，就應以歹徒的身份受到法律制裁，而在臨沂地面上「別無分號」的公安機關，必須承擔抓捕歹徒的責任。

陳光誠案已經成為檢驗中國法治和人權狀況的試金石。對陳光誠的軟禁和判決由人權侵犯起，由人權侵犯終，而陳光誠所揭露的計畫生育人權侵犯事件，至今也沒有受到處理，不僅如此，圍繞陳光誠這個案件，律師、旁聽者一次次受到毆打，使陳光誠案本身成了中共侵犯人權手法的一次全面而系統展示。但程海的起訴表明，即使陳光誠被判入獄，即使律師一次次被毆打，正義並沒有被嚇倒，正義力量並沒有放棄對人權侵犯和暴力犯罪的追究。

我們知道，任何法律，哪怕是專制極權下的法律規定，只要受到普遍尊重，社會秩序也將好於完全沒有法制的混亂狀況，無論作為律師，還是作為公民，當程海受到黑社會毆打時，警方都應無條件地保護他的人身安全。如果情況如同我們所看到的那樣，當警察不去抓捕犯罪份子，反而是非顛倒地限制律師的人身自由時，他們是在違反中共自己制定的法律，是對中國法律的公然漠視，他們那套背後的把戲，終將會被程海律師勇敢的訴訟行為予以揭穿。通過侵犯人權的方式阻擋法治進程，帶給這些法盲官員的絕不是毫無代價的便利，而是一系列連鎖的司法訴訟，今天，程海律師在用一種特殊的方式對他們進行普法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