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南東川發現世界級金礦
02年,加拿大西南資源公司入滇,與209大隊組建雲南金山礦業有限公司,西南資源公司的股份至90%。中國礦業聯合會地質礦產勘查分會副會長劉益康認為,「西南資源哪怕到現在,和老牌的礦業公司相比,還差很遠,還只是一家初級礦業公司。」
外資與地方政府的矛盾:
金山公司認為地方政府在解決群體性事件、打擊盜採行為等方面做得不夠,認為地方政府沒有配合金山公司工作。但從東川區調研報告中可以看出,東川區對金山公司的工作也有頗多不滿。其中包括違規租用和徵用土地及有林地、環保投資力度不夠,造成周邊村組環境受到污染、公司非法私挖道口,砍伐行道樹等等。
金山公司與當地村民的矛盾:
協調費出現分歧——村民三次圍攻金山公司現場基地,良民變「暴民」;拖布卡鎮副鎮長吳建坤說,「勘探面積增加了,但綜合協調費沒有增加,這是金山公司與村民矛盾的主要導火索。」
村民「盜礦」問題——東川區調研報告認為有效遏制了村民私採盜礦,但金山方面不滿。調研報告提供一個例子是,在處理不法村民哄搶金礦行為時,一位外方顧問責問公司聘請的無證保安:「當時為什麼不開槍」?
泥石流問題——《昆明市國土資源局關於雲南金山礦業有限公司地質災害隱患的處理決定》78號文件:「金山公司在拖布卡鎮新山、馬家溝、白砂坡一帶進行大規模的勘探,修筑了大量的簡易公路,開挖勘探平臺,從而形成了大量砂石、土堆積,並有部分砂石、土滑至溝底,現已造成極大的地質隱患、嚴重威脅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更加嚴重的是拖布卡鎮奚家坪村位於勘探區的下方、馬家溝溝口處,全村共計137戶495人,公司修筑的簡易公路及勘探所產生的大量廢棄土並未及時處理,一旦雨季來臨,勢必對奚家坪村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造成嚴重威脅。」
東川區國土資源局局長楊成林怒斥「假洋鬼子」:
「如果泥石流足夠大,那金沙江也可能被阻斷,威脅金沙江下游梯級電站和三峽工程安全。」
「你們是外國企業,但外國人在中國也必須遵守中國的法律法規,你不能亂搞,不管當地老百姓的死活。」
現在來做工作的人很多,「希望我們配合金山公司工作。上面有的部門,幾乎成了他們的代言人了。但我現在的態度很明確,領導給我發文件,說不用管了,讓他去挖吧,我們就不管了。生命重於泰山!我在想,哪個領導敢發這個文件?」
金山回應:
金山公司外聯部經理張慧說,「在我們公司進來之前,當地哪有那麼多摩托車和拖拉機呀。」他們已考慮了拖布卡的長遠建設,比如資助當地興建養殖場、農產品加工基地等。進入正式勘探階段後,金礦還將創造數千人的就業機會,如果每年黃金產量是10噸,則每年能貢獻3億元的稅費。
制度缺陷:
由於在中國尚未建立獨立探礦人資格認證和探礦制度,如果這些國外探礦人確實存在,在法律上屬於灰色地帶,介於盜礦淘金客和初級勘探公司之間。
加拿大對中資收購的排擠
04年,市場曾傳出中國五礦集團正在就收購加拿大諾蘭達礦業公司(Noranda)消息。加拿大的主要報紙之一《國家郵報》連續發表措辭嚴厲的文章,強烈反對把諾蘭達公司賣給中國五礦。加拿大發行量最大的《多倫多星報》近日也發表社論呼籲聯邦政府要審慎處理中國收購諾蘭達案。迫於輿論的壓力,加拿大工業部長愛默生後來對此收購做出了負面的表示。
2004年,東川市經行政區劃調整,成為昆明的再就業特區及中國唯一的零稅區。而在境內發現價值數百億元的世界級金礦,無疑給了東川以重生的最佳契機。
「到中國淘金去」!自從馬可.波羅在13世紀,將他筆下的中國描述成「黃金遍地、世界上最富庶繁華」的東方神奇國度後,這句話就成了700多年來,中西交往史上的重要主題之一。
但早期的西方冒險家們或許沒有想到,他們的後代在21世紀初期的中國大地上,確確實實找到了金礦,而且不止一座,有的儲量還相當驚人。以雲南東川博卡金礦為例,這座被加拿大西南資源公司(Southwestern Resources Corp)控股90%的金礦,在只評估了67口探井後(根據加拿大HATCH公司評估),就發現有156噸的金儲量。而該金礦的探井目前已有230多口,因此,有專家認為,博卡金礦儲量很可能超過300噸。在關於金礦儲量大小的劃分中,50噸~100噸儲量為特大型金礦,100噸以上即為世界級金礦。
此前,儲量超過100噸,曾號稱是「亞洲最大金礦」的貴州爛泥溝金礦,開採權也為外資所掌控。
在常人眼裡,外資掌控一個中國企業後的經典情景是這樣的:先進技術源源而入、管理科學、注重安全、注意環保;地方政府積極為外企做各種服務工作,獲得大量稅收……
但東川播卡金礦的故事卻顛覆了這一經典性的想像。
老礦城發現了超級金礦
發現世界級金礦之前,位於雲南與四川交界處的小城東川就曾聞名海內外。20世紀50年代,東川和大同、鞍山一起,成為中國第一批開發的礦業城市,東川是當時中國最大的銅生產基地之一。但隨著東川銅礦資源的逐漸枯竭,負責開採該銅礦的東川礦務局入不敷出,2002年宣布破產。因礦而生的東川,也從省直屬的地級市,降格為昆明的一個區,成為中國第一個降格的老礦業城市。
破產的惡果遠不止行政區劃降格這麼簡單。因為破產,大量職工無法安置,東川區的城鎮登記失業率一度超過40%。另外,當地有10多萬農民人均收入不到800元。
另外一個讓東川聞名於世的是泥石流。在成為新中國的銅都之前,東川就已有數百年的銅礦開採歷史。土法煉銅時,當地的樹木柴草就是燃料,數百年的開採史,使得東川的植被遭到了毀滅性的破壞,到了20世紀80年代末,森林覆蓋率竟只有13%。失去植被保護的山谷溝壑風吹雨蝕,水土流失面積接近全區國土面積的70%。許多溝谷干季寸草不生,雨季泥湯滾滾,沙石俱下,形成破壞力極強的「泥石流」。據瞭解,東川全區1800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分布著107條大大小小的泥石流溝。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因為東川泥石流暴發頻繁、類型齊全,因此被稱為「世界泥石流博物館」,成為世界泥石流學術研究的重要實踐基地,中國科學院還在東川成立了泥石流觀測站。
曾有雲南省領導視察礦務局破產後的東川時,連用三個「破」字形容:「山河破碎,城鄉破舊,企業破產」。
2004年,東川市經行政區劃調整,成為昆明的再就業特區及中國唯一的零稅區。東川人希望,一系列的優惠政策,能讓這座老礦業城市「浴火重生」。在境內發現價值數百億元的世界級金礦,無疑給了東川以重生的最佳契機。
事實上,在東川能發現超級金礦,是許多地質與礦業專家們未曾想到的,而這一點,恰恰是外資能掌控這座世界級金礦的重要原因之一。
東川金礦位於金沙江邊的拖布卡小鎮,在鄉鎮撤並前,東川金礦部分位於後來撤並給拖布卡鎮的播卡鄉境內,因此該金礦又稱「播卡金礦」。1996年之前,拖布卡鎮的村民無意間發現這裡蘊藏黃金,雲南省807地質大隊隨即進入勘探,並開始試開採。但不久就把探礦權轉給了雲南省核工業209地質大隊。受技術和資金所限,後者也沒有實質性進展。後來,209地質大隊和一些湖南小企業家成立了金星公司,一邊勘探,一邊開採。
當地村民向《瞭望東方週刊》介紹,當時的金星公司開採金礦,和以前村民的土法煉金並無多大差別。他們甚至會將一些金礦點承包給當地村民。
2002年,加拿大西南資源公司入滇,與209大隊組建雲南金山礦業有限公司。當時209地質大隊投入礦權,西南資源公司投入301萬美元現匯,正式對播卡一帶金礦進行「地質勘查、開發和採礦」。由於勘探需要不斷增加投資,外企加拿大西南資源公司的股份也從60%多激增至90%。
對於這家加拿大公司的身世和實力,在雲南一直有不同的版本和說法。有人認為西南資源公司是一家實力雄厚、技術和資金能力都很強的老牌礦業跨國公司,但也有人認為它只是一家到中國來淘金、以炒作股票為目的的小勘探公司。其實只要查詢一下加拿大礦業上市公司的資料,並不難得到答案。
劉益康現任中國礦業聯合會地質礦產勘查分會副會長,1975年以後,劉益康曾擔任原冶金部地質勘查總局總工程師、中國冶金地質勘查工程總局副局長等重要職位,對西南資源這家加拿大礦業公司,劉益康瞭解頗多。他告訴《瞭望東方週刊》,「西南資源哪怕到現在,和老牌的礦業公司相比,還差很遠。它在加拿大多倫多上市,總共大約有5000萬股,現在股價是12~13加元,以前價格是2~3加元。還只是一家初級礦業公司。」
但劉益康強調,規模小並不意味著實力差。他告訴《瞭望東方週刊》,「從20世紀90年代以來,世界上80%到90%的好礦,都是這些小公司找到的,因為風險勘探這塊,主要是這些初級小礦業公司在參與,大的礦業公司一般不參與風險勘探,他們的實力主要體現在開採這個領域。」
經過3年勘探後,金山公司委託加拿大HATCH公司於2005年6月做出《雲南省播卡礦床初步評估報告》,這份報告根據當年截至4月份完工的67個鑽孔數據計算出有150噸的儲量,品位達到2克/噸至5克/噸,可年產黃金7噸至12噸,可持續開採10至15年,堪稱中國第一金礦。
金山公司的外聯部經理張慧告訴《瞭望東方週刊》,「目前播卡金礦的鑽孔達到230多個,95%的孔見礦,總進尺近9萬米,因後來未進行儲量評估,公司對外發布的信息一直沿用150噸。」
也就是說,67個鑽孔發現150噸的金礦儲量,在230多個鑽孔評估後,有專家認為播卡金礦的儲量可能超過300噸。
但是,進入勘探階段已4年的播卡金礦,一直沒有進入開採階段。而金山公司與地方政府和當地民眾,卻矛盾叢生。從土地佔用補償、泥石流隱患整治,到對偷礦行為進行管理、群體性事件的處理,金山公司和東川方面都各執一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