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6月的一天,在深圳福田巴登街一條小巷的出租屋裡,吸毒女阿麗雙眼噙滿無助的淚水。她向前去採訪的記者伸出已經潰爛得露出骨頭的:「我要戒毒!我要活著!你能幫我嗎?」
阿麗住在巴登街一間出租屋裡。房間低矮潮濕。房裡只有兩張破床,牆角一條舊電線上掛著兩套衣服(晚上出去坐臺,接客時穿的行頭)。一條花棉被上,有香菸燙出的無數個黑洞。因為門窗總是關著,屋裡瀰漫著一股糜爛的臭氣。
阿麗今年22歲,家在遼寧丹東。16歲那年,她初中剛畢業,父母離異了,並都離她而去。阿麗也離家出走。在這五六年裡,她沒回過一次家。每當提到她的家庭、她的父母,阿麗就非常激動地說,她今天的一切是對他們的報復!
阿麗離家出走後不久,就被人騙到南方來「掙錢」。她第一次吸毒,是髮廊老闆強行在她胳膊上打的一針。她昏睡了三天後又被他們注射過幾次,從此她就再離不開毒品了。這位老闆就這樣控制著她和另外幾個女孩子。後來一位香港客人很喜歡她,幫她逃出了髮廊。
阿麗每晚出街、坐臺,靠客人給的小費來應付生活開銷和買毒品。她每天至少要吸一「顆」(估計是一克),需要300多元。掙夠毒資,滿足毒癮,成了她生活的惟一目標。
一般一天要注射3次,她說她人長得漂亮,化妝時在用一些‘花貼‘將傷口貼上,就看不出了。阿麗每晚出街,做臺,靠客人給的小費來應付生活開銷和買毒品。
右手大拇指,腐爛的面積很大。
沒有任何消毒,阿麗用礦泉水兌好毒品,開始給自己注射。胳膊上、腳上已經沒有地方注射了。她脫掉衣服,只穿著文胸和底褲。注射的部位是左大腳管根。
針頭紮進去後,一股黑色的血液被吸進針管裡,與針裡的毒品混合後再注射回去。注射完後,針頭和針管就留在大腿上。她說一定要這樣反覆地抽血注射幾遍才過癮。
她脫光衣服注射毒品時,一根根肋骨清晰可數;而女性特徵的乳房乾癟癟的,只有小小的乳頭,緊緊貼在胸骨上。她說,自己幾年沒來過月經了。手上、腳上、胳膊、腿上都有多處腐爛的傷口。右手大拇指,腐爛的面積很大,骨頭裸露著,左手半邊都發黑了。阿麗說由於吸毒,對消炎藥有抗藥反應,傷口總不癒合。
她說是有千條蟲在身體裡爬一樣。
這是她在房間裡面犯毒癮的時候,非常痛苦的表情。抓頭髮、撞牆這些,她說是有千條蟲在身體裡爬一樣。變成這樣很明顯的。小診所的大夫看到都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只有給她打吊針,說裡面全是像熟透的西瓜已經爛了。後來戒毒所的大夫劃了一刀以後,從那裡面擠出來一千毫升的膿血。他說:如果再晚一段時間,她整條腿都要截肢的 。
每天至少要吸一「顆」(估計是一克),需要300多元。掙夠毒資,滿足毒癮,成了她生活的惟一目標。
白天,她在過完毒癮後昏昏入睡;晚上是她的掙錢時間。
阿麗抱著她的小狗 。
戒毒所裡,在藥物的作用下,阿麗看上去顯得有些痴呆。
原先面容枯槁、形容憔悴的阿麗,氣色紅潤,容光煥發。
很難將眼前這位嬌艷小、嫵媚的少女與之前那個白粉妹阿麗聯繫在一起。阿麗說,當毒癮發作而又得不到滿足時,全身的關節像有人用一根根鋼針不停地扎,疼痛不堪。「實在忍受不了,人就拚命往牆上撞。這時醫生只有給你打止癮針止癮。」有半個月的時間,阿麗都靠輸液來維持生命。
阿麗說,所裡的生活分為治療和康復兩個階段,在經過痛苦的治療階段後,她現在的生活變得非常有規律。「每天早上起床後要集體出操,早餐後醫生派藥。我現在每頓飯都要吃兩大碗,胖了10斤,覺得自己完全是個正常人。」她撂起衣袖,告訴記者,經過吃藥,打針以及康復性治療,原先身上由於針管注射而留下的潰爛處也正在痊癒。
自吸毒後五、六年一直不來月經的阿麗如今重新恢復「女兒身」--來了月經,說起這些時,她羞澀中帶著喜悅。
儘管想回家,但自從幾年前就和家裡斷了聯繫,阿麗不知道能不能回去。阿麗說,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一個能安置我的地方」。
她不願意再回到以前的生活圈子裡。她說,沒吸過毒的人體會不到,毒品有很大的誘惑力,那種埋藏在心裏的誘惑,總是不斷「唆使」著你去尋找那種飄飄然的感覺。如果重新回到原來的圈子,這種誘惑力會立刻顯現。言語中阿麗流露出把持不住自己而復吸的擔憂。
記者問她出去後準備做什麼,靠什麼生活,她說,工廠是不會去的,吃不了那份苦,做服務員可以考慮。「不過,現在想是這麼想,也不知道到時能幹什麼。」不久,阿麗離開了戒毒所,再之後,又得知阿麗回了東北老家。
戒毒後的阿麗,不知將走向何處。
如今阿麗戒毒後離開深圳已經快一年了,不知阿麗今天的狀況如何?是否已經真正走出了毒魔的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