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浙江朋友就來電，可我沒有接到。今天正在為基督教某聚會點排練節目，得到噩耗，實在太突然。雖然向對方說我正在彈琴，但頭腦混亂，就只好暫停。與林老女婿通個電話，難禁熱淚。
說實話，作為醫生，在醫院見到的生老病死太多，心是比較冷酷的。這些年隨著年齡延伸和經歷太多，感情更走向麻木。可是今天，真是難忍悲痛。
認識林老比較遲，大概在95年左右，在一次自由亞洲臺的廣播中，聽到他講到胡耀邦的事跡時痛哭起來。一個年近古稀飽經風霜的西北漢子，居然如此純情，真令我感動。聯繫後，相認恨晚。
林老四十年代就受過高等教育，才華橫溢，早年參加革命，入黨，多少次有機會飛黃騰達。可是，六十年中，他無私無畏，為中國的民主進步艱苦奮鬥，兩次入獄，八年勞改，三次開除黨籍，多少次批鬥，幾次自殺未遂。到了晚年，仍矢志不移，童心未泯，近十幾年來，在大陸高舉民主人權的大旗，直接間接鼓舞了千千萬萬人前仆後繼，貢獻青春，奉獻自己。吳玉章先生說過：一個人做一點好事並不難，難的是一輩子做好事，一輩子有益於人民。其實，吳老早走，難以想像在現代大陸中國，要多做一些好事，比在其他國家其他時代做一輩子好事恐怕還要困難。
偏偏就有這麼一個林牧，一輩子不改初衷，百折不撓，愈挫愈奮，一輩子在做最艱難的好事。這實在是中國的驕傲，人類的楷模。他的經歷很像耶穌基督。
他是一個與一般人不一樣的人，是一個偉人，但他又平易近人。記得在96年左右，鮑彤先生出獄，我們聯繫了幾次。當時我想，他們兩人雖然沒有接觸過，但，一個當過胡耀邦的助手，一個是趙紫陽的秘書，有一定的代表性，如果能夠聯手指導民間的民主活動，並通過各種關係疏通影響體制內高官，對平反六四會有很大作用。而六四平反，又有可能成為中國政治改革的起點。我就將他們的電話互相轉告，並說了自己的想法。我還說，你們兩位，一個年紀大一些，一個原來職位高一些，我看，誰給誰先打電話都可以，還催了幾次。後來，林牧先生先給鮑先生打電話，我很高興。
林老對我也很關心，他知道我的處境，幾次問我有什麼困難。我是晚輩，可是有一年新年時，居然他先給我打電話問候，給了我溫暖和力量。他還通過福州去看望他的人帶了一些材料給我看，浙江的範子良先生也曾經多次給我轉寄來他的文章。十幾年來，我們有時多聯繫，有時少聯繫。電子信箱難直接通信，只好用電話。
在信箱或動態網中常看到林老的文章，知道他在精神飽滿地工作，也就滿足了。他本來就沒有什麼病，九月中旬，他被帶走「旅遊」回來，我們剛通過電話，我還問到他的健康情況，他說很好。前些天信箱中收到的信件，說11月，還要給林老祝壽。萬萬沒有想到，怎麼就這麼突然的走了，就這樣無聲無息的走了。他舍棄了未竟的事業，舍棄了未寫完的手稿走了，他拋棄了所有的親人，拋棄了我們走了，這一次怎麼這麼無情！？
……
上帝自有安排，自有他的美意。林老太累了，他需要休息了。讓他牽腸挂肚的國事民事太多了，應該讓他卸掉輕鬆輕鬆了。所以上帝讓他安靜地毫無痛苦地走了，反正每個人都要走這條路。
林老，放心吧！我哭過了，我不哭了。我向你保證：只要一息尚存，便要繼承你的遺志，勤于思考，努力工作，為祖國美好的明天繼續奮鬥。
祈禱上帝保佑你的靈魂安息！
福州 林信舒
2006年10月16日(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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