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位同行的朋友給我發了這篇文章,讀後心裏十分不好受 ,因為我也在媒體工作,感同身受,寫得如同我一樣,應該和在媒體工作的其他朋友經歷也大概類似吧。現在我把它發出來,希望引起共鳴。在感慨中奮爭吧!
中國記者:你的名字是「可憐」
寫下這個標題後,我心情非常沈重,想哭,因為我又失業了。在中國,失業就意味著沒有任何經濟來源。父母正在慢慢老去,孩子一天天長大,可生存的壓力偏向你無情的襲來。這幾天,我睡覺睡不好,昨晚竟做了個夢,夢見一頭熊向我扑來…,恍然覺醒,大汗淋淋,一宿未睡。
業外朋友們也許並不知道,中國的記者生活得非常可憐,還以為記者是「無冕之王」呢。其實業內一直流傳這樣一首順口溜:「起得比雞早,幹得比驢累,吃得比豬差,拿得比民工還少,聽起來比誰都好,其實熊不濟。」對記者可憐的生存狀況,我們戲稱為:「新聞民工。」國外,記者被稱為「無冕之王」,在國內這只是個 「自慰」符號而已。中國記者常常遭受雙重的壓榨,精神上從來不能暢所欲言,當面對著各種各樣的強姦蹂躪暴力時,耳邊總會響起: 「這是雷區啊!」……有淚你不能流,有苦你不能訴,有情你不能表,有憤你不能喊,有正義你不能申,活脫脫一個「精神陽萎」患者。在物質上,記者沒有任何保障,報社常常不和你簽合同,不給你辦「三金」,而且常常被拖欠工資,隨時可以命令你捲鋪蓋走人。
在23歲時我就從事媒體工作,如今在報刊少說也混了十年,基本上各種媒體都去過。但許多時候是懷著希望而來,含著淚而去。去《**女報》是因為招聘廣告上「年薪5萬」吸引了我的眼球,沒想到進去後月工資只有600元,連基本生活都維持不了,總編還橫挑鼻子豎挑眼,一幅暴發戶的樣子。《**導報》,招聘廣告上 「你能力有多大,收入就有多高」「月收入數千元有之,數十元也不足為奇」,弄得我暈乎乎的,歡天喜地進去後,才發現工資幾十元的一大串,數千元的基本沒有。第一個月我才領了100元,低於本市的最低工資標準360元。第二個月還未領工資,投資方和主管方鬧矛盾,報紙散夥了,工資至今未領到。《**商報》,工資從來不按時發,有時拖一個月,有時兩個月,有時三個月,最後竟被拖了半年。同事們使出渾身解數討工資:打橫幅、堵門、告狀、上訪、掂菜刀威脅…,都無濟於事。有一次,一個女記者因為老母親住了院,急需錢治病,跪倒在那個閻主編跟前,可是 「閻王爺」心彷彿是鐵鑄成的,只給了三百元。有一個南方來的小夥子,在《**商報》做編輯,因為不發工資,生活無著落,早上不吃飯,中午不吃飯,就等到晚上報社的那頓飯,一次竟吃6個饅頭……。那年大年三十時,我們排著隊等著領總編的三百元,從早上一直到下午。不知誰說了一句:「我們真可憐啊,這麼沒自尊!就三百元啊」,弄得大家心酸溜溜的,欲哭無淚。
後來好不容易又到了一家報紙,已經做到主編位置。原以為站穩了腳根!沒想到還不到一年,又來了個新投資商。據說還是個現代化企業。但中國所謂的現代化企業,管理卻是不中不洋,就像國外所有先進的東西一到了中國就變了味一樣--人民成了虛張聲勢的口頭禪,改革成了權力重新分配和富者日富窮者日窮的科學理論,競爭成了整人的手段,現代化管理成了規章制度的堆砌及扣罰的天下,市場經濟成了聚斂財富剝奪弱勢群體的藉口,改製成了貪污橫行的理由…。這家企業先是宣布實行競聘上崗,但這只不過是個美麗的謊言,競聘的背後是他們不想要原來的老員工。在中國,由於變態的政治風雨洗禮和千年的蹂躪,每個人都是陰謀家,都是權術家,都是心裏病患者,他們的心理是畸形的和陰暗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我們老員工都參加競聘了,但我知道這只是捧捧場,走走形式,就像選舉一樣。我失業了,我的許多同事也失業了,我們沒有帶走一片紙,也沒有留下什麼,又加入到萬萬千千的「新聞民工」隊伍中,四處覓食,心情鬱悶,欲哭無淚…
今天我無意中打開「西祠胡同」中的「中國記者」,看到幾個貼子:
山西生活晨報出了兩件怪事,記者部張吉林打記者劉婷無人管。,朱俊麗收黑錢反而升了官,晨報老總們胡亂指揮,搞的人心不寧,簡直是一幫烏合之眾,出版署領導應該管一管了,一幫臨時記者沒命撈錢,全在效仿朱俊麗!地市發行站假記者當道,這樣的報紙應該停辦整頓 。
欠薪啊!廣西奸商報。你丟廣西報業的臉啊。當百來號人望眼欲穿,等米下鍋的時候,奸商報的領導在哪裡?廣西報業的主管單位在哪裡?奸商報啊!廣西報業啊!廣西啊!
江西某報一記者,因為隻身在外打工,報社半年沒發工資,錢花光了,只得餐餐吃泡麵,而且到一天吃一包泡麵的地步。最後,因為營養不良而死在了住所…
還有河南的原《東方家庭報》記者集體狀告《東方今報》, 原因是報社被整體收購後,單方面解除了與記者的勞動關係,沒有支付任何經濟補償金,就讓捲鋪蓋走人。
唉,媒體原本是一個處于思想前沿的陽光產業,可是在中國竟然成了一個怪胎,這到底是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