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道德破壞最大的力量,來源於治者;維護道德最大的力量,也是來源於治者。因為上天給了治者具有凝集人心、引領人心的力量。
如果說道德在人類社會中,形成了自己的一個場,那麼治者的威望、地位、權力等等因素,也在世間形成了一個場。就是這樣,任何一個事物在世間立足,都要有自己形成的一個場。包括現代科學都是這樣,這些場,有些是互相的溶合與相生,而有些則相剋。裡面有其非常的複雜的客觀因素。但是,也有人為的因素。
治者,不能不考慮社會上的諸多因素,對於人們生活習慣、和生活質量的影響。
而不斷的壯大正信,培植道德之場,是任何一個明智的治者要首先明確的。社會道德水平的高尚,是一筆無形的巨大財富。對每個人有益,對治者的施政更有利。
可是,往往昏庸之輩,不但漠視於此,甚至還自覺不自覺的來破壞道德。實際上,已經在悄悄的毀其社稷江山了。
不妨看看周幽王的一段故事。
褒姒(si)(幽王的妃子)不好笑,幽王欲其笑萬方,故不笑。幽王為烽燧大鼓,有寇至則舉烽火。諸侯悉至,至而無寇,褒姒乃大笑。幽王說之,為數舉烽火。其後不信,諸侯益亦不至。
這就是歷史上有名的,烽火戲諸侯的故事。後來呢?
「幽王以虢(guo)石父為卿,用事,國人皆怨。石父為人佞巧,善諛好利,王用之。又廢申後,去太子也。申侯怒,與繒、西夷犬戎攻幽王。幽王舉烽火徵兵,兵莫至。遂殺幽王驪山下,虜褒姒,盡取周賂而去。於是諸侯乃即申侯而共立故幽王太子宜臼,是為平王,以奉周祀。
周幽王毀了自己不說,從此周室衰微,諸侯強並弱。戰國的序幕已然拉開。其實,戰國時期,諸子百家並起,人心複雜,良莠並存。人類社會道德下滑的非常厲害了。人們講究智謀欺詐,蔚然成風。
覺者的下世,聖人的出現,此時不是偶然的,為的就是拯救人類。
這現狀的造成,能說不是治者親自破壞了誠信,為首要因素嗎?當然,東周的帝王,已經完全缺少賢德的了。
說治者對於庶民的影響之大,還有這樣的故事。
「齊靈公喜好宮中的女子穿著男子的裝束,結果整個國家女扮男裝蔚然成風。齊靈公於是派官吏進行禁止,並下令給著男裝的女子撕裂衣服,扯斷衣帶。於是很多女扮男裝的都被斷裂衣帶,但仍然不能徹底禁止了女扮男裝。
有一天,晏子拜見齊靈公,齊靈公問他:『我派官吏禁止女子穿著男裝,很多都裂斷了她們的衣帶,但仍不能制止,這是為什麼呢?」晏子回答說:「國君在宮內提倡而在宮外禁止,這就像是門前掛著牛頭,而裡面賣的卻是馬肉。您如果在宮內禁止女扮男裝,宮外誰還敢違反呢?』齊靈公說:『好。』於是在宮內禁止了女扮男裝。不到一個月時間,整個國家就沒有女子著男裝的人了。」
這方面,孔子有過精闢的論述。
「孔子侍坐於哀公。公問曰:「敢問人道孰為大?」孔子愀(qiao ,不愉快)然作色而對曰:「君及此言也,百姓之惠也,固臣敢無辭而對。人道,政為大。夫政者,正也。君為正,則百姓從而正矣。君之所為,百姓之所從。君不為正,百姓何所從乎!」公曰:「敢問為政如之何?」孔子對曰:「夫婦別、男女親、君臣信,三者正,則庶物從之。」公曰:「寡人雖無能也,願知所以行三者之道,可得聞乎?」孔子對曰:「古之政愛人為大,所以治。愛人禮為大,所以治。禮,敬為大.敬之至矣,大婚為大。大婚至矣,冕(mian帝王的禮帽)而親迎,親迎者,敬之也。是故君子興敬為親,舍敬則是遺親也.弗親弗敬,弗尊也。愛與敬,其政之本與。」
孔子的意思是說,人道政為大,施政德為大,尚德禮為大,禮者敬為大。
孔子這裡強調,「夫政者,正也.君為正,則百姓從而正矣.君之所為,百姓之所從.君不為正,百姓何所從乎!」
(十七)
前文說,對社會道德影響最大的因素,是來源於治者的言行。對此,也可以這樣理解,對於道德之場的最大影響,是來源於治世之場。相反,道德之場的正反效應,也直接左右著治者之場,說白了,直接影響治者的地位江山。
還看歷史故事吧。
昔楚昭王與吳人戰,楚軍敗,昭王走,屨(ju麻布鞋子)決,眥(zi)而行,失之。行三十步,復旋取屨。及至於隋,左右問曰:「王何曾惜一踦(qi-)屨乎?」昭王曰:「楚國雖貧,豈愛一踦屨哉!思與偕(xie)反也。」自是之後,楚國之俗無相棄者。(《新書.賈誼》)
楚昭王敗走,鞋子掉了一隻,呲牙咧嘴的走了一段,回身又取回鞋子。事後被問及此事,昭王說:楚國雖貧,還在乎一隻鞋子嗎?我是想讓它一起和我出走。從此後,楚國沒有了隨便丟棄東西的習俗。
文王晝臥,夢人登城而呼己曰:「我東北陬(zou- 角落)之槁骨也,速以王禮葬我。」文王曰:「諾。」覺,召吏視之,信有焉。文王曰:「速以人君禮葬之。」吏曰:「此無主矣,請以五大夫。」文王曰:「吾夢中已許之矣,柰何其倍之也。」士民聞之曰:「我君不以夢之故而倍槁骨,況於生人乎!」於是下信其上。(《新書.賈誼》卷第七)
文王大白天的睡覺,夢見一個人登城而呼:我是東北角的一具枯骨,請速以王禮葬我。文王夢中答應了它。醒來派使者一看,果然有枯骨在那裡,文王吩咐以王禮葬它。左右說,這是無主的枯骨,還是以五大夫之禮葬吧。文王說「我夢中已經答應了它,奈何背信呀。」從此怎麼樣?可想而知,士民皆信文王。
治者為留下的德行,影響了世間的道德之場,反過來,道德的場,也作用於治世之場。
「 紂作梏數千,睨(ni 斜看)諸侯之不諂己者,杖而梏之。文王桎梏囚於羑裡,七年而後得免。及武王克殷,既定,令殷之民投撤桎梏,而流之於河。民輸梏者,以手撤之,弗敢墜也,跪之入水,弗敢投也。曰:「昔者文王獄常擁此。」故愛思文王,猶敬其梏,況於其法教乎!」
怎麼樣,文王的德風,此時依然在深深的影響著士民。民愛之切,今人睹之,無不嗟嘆。好個聖王!
「詩曰:「濟濟多士,文王以寧。」言輔翼賢正,則身必安也。又曰:「弗識弗知,順帝之則。」言士民說其德義,則效而像之也。文王志之所在,意之所欲,百姓不愛其死,不憚其勞,從之如集。詩曰:「經始靈臺,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經始勿亟,庶民子來。」文王有志為臺,令近境之民聞之者裹糧而至,問業而作之,日日以眾,故弗趨而疾,弗期而成,命其臺曰靈臺,命其囿曰靈囿,謂其沼曰靈沼,愛敬之至也。詩曰:「王在靈囿,麀鹿攸伏,麀鹿濯濯(zhuo/ 洗),白鳥皓皓(hao 潔白),王在靈沼,於仞魚躍。」文王之澤,下被禽獸,洽於魚鱉,故禽獸魚鱉攸(you- 所)若攸樂,而況士民乎!
百姓不但模仿文王的德義,而且,文王志所在,意所欲,士民不惜死、不怕勞苦,從之如集。試想,這樣的治勢,什麼東西可比。聖王的恩澤,被及鳥獸魚鱉。
「詩曰:「愷(kai )悌(平易近人)君子,民之父母。」言聖王之德也。易曰:「鳴鶴在陰,其子和之。」言士民之報也。書曰:「大道亶亶(dan, 實在,誠實),其去身不遠,人皆有之,舜獨以之。」夫射而不中者,不求之鵠(hu/ 靶子),而反修之於己。君國子民者,反求之己,而君道備矣。」
「鳴鶴在陰,其子和之。」言士民之報也。
修身正己,乃君道。大道離每個人都不遠,人皆有之,惟獨舜秉持他。言外之意,許多人都忘記了他、摒棄了他。
治者的德行如何,自有其所報。周幽王是惡報,紂也是惡報。周文王、周武王是善報。這個報應,來自於天意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