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想1919年巴黎和會上,梁啟超把山東被割讓的消息發回國內,由此引發五四運動,北洋政府抓捕大批學生。數月之後,梁啟超歐游歸來,得知尚有數十名學生關押在獄,非常痛心。他立即約見大總統徐世昌,請求放掉這些孩子們。徐大總統說:這幫兔崽子不知天高地厚,壞得很,不能放。梁任公回答說:就看你大總統怎麼看他們了。假如你把這些青年人看成自己的子弟,你還覺得他們可惡嗎?你還忍心關押他們嘛?完全是我們大人先錯了,不把別人的孩子當孩子,而當成自己的敵人。他們雖然不是我們的親生孩子,但他們是孩子,我們雖然不是他們的親生父母,但我們是大人,我們是父母!就這樣,徐世昌放掉了所有被關押的五四青年。遺憾的是,鄧小平身邊沒有梁啟超這樣的稀世大賢,所以從鄧六四殺人看不到徐世昌的影子,更看不到顏色革命的希望。設想一下,如果有一天中國再次發生大規模的和平抗議,你胡主席將向誰學習?學習鄧小平,血洗天安門,還是學習那些發生顏色革命國家的領導者,應天順人,放棄權力?如果您心裏現在還鐵定不下來,那我幫您拿個主意。您想想現在鄧小平的骨灰在哪裡,您是否也打算百年之後落個連骨灰都不敢保存在人間的結局?那些發生顏色革命國家的領導人,保持了最文明的政治風度。他們不耍賴,不使狠,不流氓,值得國民永遠尊敬。請聽吉爾吉斯坦總統阿卡耶夫在顏色革命中發表的辭職電視講話。他說:他沒有下令警察向示威者開槍,這是他總統生涯中最重要的決定,也是「我生命中最艱難的時刻所做出的唯一正確抉擇。」「我沒有讓我的雙手浸滿鮮血」,「我留給你們一個清白的心和靈魂,不值得為權力流血,哪怕是一滴。」
這是一次歷史性的電視談話,它讓人感受到現代政治文明驚人的震撼力。阿卡耶夫總統在說這番話時,看上可能很平靜,但我相信他眼底鼻端會有一種熱熱的,酸酸的感覺。這是一種基於人性高貴的豪邁悲壯的感覺。改革開放以來,從反資產階級自由化,反精神污染,到六四屠城,從動員學習「三個代表」,到掀起共產黨員「保先」,二十多年來,面對接連不斷需要釋放人性高貴一面的歷史時機,請問我們中國的領導人,有誰心底湧起過這樣豪邁悲壯的激情?他們雖然還活著,但心早已是一口人性的枯井。中國迄今尚未發生顏色革命,但是顏色性質的革命天天都在發生。政治異見人士前仆後繼,維權活動此起彼伏,各種非官方宗教信徒被抓被關,地方民族運動力量遭受打壓,諸如此類,雖然從規模上不足以稱為顏色革命,但是從性質上判斷,卻都可以看成是顏色革命,或者說是正在醞釀發酵過程中的顏色革命。
面對這些「帶顏色」的人和事,中國政府的應對策略是低級的,是過時的,是野蠻的,是歷史不能原諒的。這些「帶顏色」的人和事,幾乎百分之百採取的是和平寧靜的形式。他們不僅沒有到處扔炸彈,甚至沒有上街喊口號,甚至沒有上街。然而即便如此,中國官方也不能容忍。一些所謂「顛覆國家政權」者,只不過是寫過幾行與人民日報評論員文章味道不同的文字。一些所謂「泄露國家機密」者,只不過通過電子郵件發送一些「臭大街」的信息。可是這些「顛覆國家者」,這些「泄露國家機密者」,這些自由信仰者,這些民族權益的爭取者,卻付出身囚家破妻離子散的代價。這樣的國家,是人民的公敵,有何顏面存在?他們追求的種種排場(比如外交部長李肇星為胡錦濤主席爭取白宮的紅地毯和二十一響禮炮,美洲各地偽僑領使錢聚來迎胡的烏合之眾),比葬禮可哀!
中國,不該是一個拒絕顏色革命的國度,而應是主動挽來顏色革命的天河之水,以沖洗乾淨五十年,五千年未曾清洗過的獨裁專制的「牛圈」。
2005-9-16華盛頓
(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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