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當諾貝爾獎評委會宣布把年度的諾貝爾和平獎授予特蕾莎修女時,她似乎感到了某種困惑,因為她從未想到過獲獎,而且做夢都沒有想到過自己有一天會突然成為富翁--這是一個今天人們夢寐以求的生活理想。由於沒有充分的準備,而且似乎自己並不適宜於當一個富人,特蕾莎修女本能地遲疑著,而且想拒絕這個獎項和這一大筆一夜之間就可以讓她富起來的獎金。但是,諾貝爾獎評委會的頒獎理由卻讓她發現了自己應當領這個獎和怎樣用這筆巨額獎金的理由或思路。
評委會說,「她(特蕾莎)的事業有一個重要的特點:尊重人的個性,尊重人的天賦價值。那些最孤獨的人、處境最悲慘的人,得到了她真誠的關懷和照料。這種情操發自她對人的尊重,完全沒有居高施舍的姿態。」而且,「她個人成功地彌合了富國與窮國之間的鴻溝,她以尊重人類尊嚴的觀念在兩者之間建設了一座橋樑。」
作為畢生貢獻於窮人和以照顧關懷世界上的弱者為一生己任的特蕾莎修女並非為這樣的美譽而陶醉,而是通過這樣的話語啟示了她的思路,為什麼不接受這個獎項和領取這筆巨額獎金呢,不是為她自己,而是為窮人、弱者和需要幫助的人。
於是在挪威奧斯陸那金碧輝煌的市政廳,特蕾莎修女鄭重地對全世界說:這項榮譽,我個人不配領受。今天,我來接受這個獎項,是代表世界上的窮人、病人和孤獨的人。隨後她既對人類這個世界做出了入木三分的剖析,又對自己的行為原則做了誠實的解釋:我既不說,也不講,只是做。人類缺少愛心是導致世界貧窮的原因,而貧窮則是我們拒絕跟別人分享的結果!其實,這番對全世界的人講的話已經在為她怎樣使用這筆獎金作解釋和註腳了。
沒錯,很多人都估計對了,她是要把這筆獎金全部捐贈出來,用到那些窮人、病人和孤獨的人的身上。但是,特蕾莎修女似乎對此還不滿足,而且對金錢還有更多的一絲「貪婪」。當她知道在頒獎儀式上為全體來賓所準備的國宴需要花費不薄的資金時,不禁黯然神傷,眼角溢出了閃光的東西,那是一種感傷的淚。正如幾年前教師節上,當貧窮山區來的教師在北京招待他們的一次高規格宴會上得知這一餐飯的飯費比他們一年的工資(而且常常是無法按時拿到)還高時,不禁當著攝像機淚濕滿衣襟。
特蕾莎抹去了眼角的淚,帶著深深的不安對諾貝爾獎頒獎儀式的主管者發出真誠的柔弱的但又幾乎是難以拒絕的請求:客人們能不能不享用這次盛宴,而把這次國宴的錢連同諾貝爾獎金一起贈給我。因為……因為……吃這餐飯卻可能是一種浪費。一頓豪華國宴只能供100多人享用而已,如果把錢交給我們仁愛傳教修女會使用的話,卻可以讓1500名印度窮人吃一天飽飯。特蕾莎說這番話的時候帶著深深的不安。因為她的請求可能讓很多尊貴的客人無法享用這次風光無限的大餐,而且甚為掃興,那裡不僅有法國鵝肝醬、法國牛排、挪威鹿肉等世界名菜,而且還有全球名流、著名學者、頭面人物、政要的濟濟一堂的榮耀與風光。但是,為了窮人,特蕾莎修女豁出去了。
出乎特蕾莎的意料,她的要求並沒有得罪當年的高貴客人,反而深深地打動了他們。他們一致同意,取消那一年的國宴,把辦理國宴的6000美金(一說7100美金)的餐費統統交給特蕾莎修女。特蕾莎修女遵守了自己的諾言,為窮人和孤獨的人領獎,連同這筆國宴費和當年的和平獎獎金192000美金,一併捐作麻瘋病防治基金之用。
我相信特蕾莎修女應當是天底下最讓每個捐贈者放心的人,可以不讓她打收據,更不用讓她報告獎金、捐款的用處(當然這與現代管理理念不合),因為錢都會用在窮人和貧困者的身上,她決不會挪用一分一厘,因為她只代表著和想著窮人。她一生只有三套簡單的換洗衣服(修道服),只穿涼鞋,連襪子都捨不得穿。
我不是在鼓勵人們都像特蕾莎修女那樣使用獎金,而且我們普通人做不到也沒有機會做到。但是我們只要記著,有這麼一位修女使用獎金的行為和過程就足夠了。因為這至少會讓我們的心靈有一些知足並且平和、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