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林:中國經濟黑洞

發表:2004-05-15 0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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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林斯潘前不久提醒投資者警惕中國經濟泡沫,紐約時報一流的左派寫手甚至祈禱胡錦濤長命百歲,這一切都是因為,胡錦濤宣布要給過熱的中國經濟剎車,而溫家寶的講話,雖然含蓄,卻暗示了中國經濟正面臨著一場危機,而且這場危機將給世界經濟帶來打擊。

這場危機其實從半年前中國財政向四大國有銀行注資450億美元就開始了。這次注資的一個原因是為了抵消美日要求人民幣升值的壓力,但是根本的原因其實還是這四大銀行已經虧空到了幾乎不能正常週轉、全面崩潰的邊緣。我特別留意那幾個月裡銀行普通職員的工資水平,注資前他們幾乎都是300多元人民幣,是過去20多年裡最低的水平,而注資後他們的平均月工資水平立即恢復到2000元左右。

中國國有銀行實際的呆帳比例,既不是中國公布的10%左右,也不是西方金融界一般估計的25%左右,甚至也不是最悲觀的經濟學家章家敦教授、何清蓮女士估計的50%左右。對於這個比例,我從來不相信任何公布出來的統計數據,而是直接去問基層銀行的放貸員。十多年來我每次詢問的結果,都是呆帳比例在70%以上,甚至80%以上,而現在,實際呆帳比例可能已經高達90%以上。

這個比例在銀行帳面上當然看不出來,因為大批實際上已經破產的公司,只要執照還沒有被吊銷,所欠債務就不算呆帳;而更大批的公司,也即所謂信譽良好的經營公司、上市公司,儘管絕大部分早已資不抵債,絕無任何還貸能力,只是等死而已。但是只要這些公司在政治支持下,或進行詐騙、拖欠貨款,還能勉強運轉下去,他們所欠巨額債務,更不會被認為是呆帳。

中國公司所有信用等級評比,就像所有產品質量證書一樣,都是虛假的、公司花錢買來的。迄今為止,沒有一家中國公司因為做假帳而破產,更沒有一位董事長被判刑,特殊的政治迫害除外。因為人人知道,大家都在造假帳。

橫行中國的假奶粉,害死弄殘了無數嬰兒,終於曝光。而其真正黑幕,不可能被徹底揭穿。除了進口奶粉,中國決不會有一種名實相符、貨真價實的奶粉。一切真相,都被這個腐惡制度掩蓋了。

在三個代表理論的支持下,從南方到北方,從中央到地方,中國根本沒有一本符合實際情況的帳本。甚至連銀行本身,一直都擁有幾套帳本。中國財會、統計、審計數據的虛假程度,人類歷史上從未有過。若按照美國的標準,中國所有有關部門和公司,統統犯有欺詐罪,絕對不會有任何例外。

本來中國的經濟形態,就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因為每一個人,每一個部門,都已經習慣於製造假數據,而且這種假,沒有甚麼規律,無法進行統計學意義上的修正。所以對於習慣用中國公布的統計數據分析中國經濟的專家來說,無論東方的,還是西方的,都會得出與事實完全不相符合的荒謬結論,自欺欺人。

中國銀行的存款利率與貸款利率之差,一直是世界之最。而這幾年實行的利率差,可能是最大的。但是這並沒有改善銀行的虧損趨勢。日益腐敗的管理機制,能夠從容地吞噬一切壟斷利潤。國有銀行的虧損勢頭,從來沒有被扭轉過。

在一般國家,製作假帳被認為是犯罪。而在中國,拒絕製作假帳的官員和會計會立即遭到解雇。膽敢揭露真相的人,會受到殘酷打擊。所以中國幾乎沒有不做假帳的官員和會計,正如中國沒有不貪污的政府官員,沒有不撒謊的媒體一樣。

數十年延續下來,一切數字都荒謬無比。現在假統計數據、假帳的虛假程度,已經遠遠超過了1958年大躍進時期,那時一般農田畝產萬斤糧、也就是虛報20倍還算誠實,畝產10萬斤糧、百萬斤糧才算有成績、「放了衛星」!以至於毛澤東和他那夥人類歷史上最愚昧的領導集團成員們歡喜無比,整天擔憂這麼多糧食沒有倉庫存放,直到餓死了幾千萬人才知道全是自己騙自己。不管你信不信,這些人的智商就是這麼低。

這場危機的各種條件早已充分具備,但是專制政權有一種奇妙的功能,就是可以使用割肉補瘡的辦法彌補漏洞。一直要等到所有的好肉都被割光,再也沒有任何資源的時候,危機才會突然全面發作。這也類似60年大飢荒,一直到餓死了4-6千萬人的時侯,中共中央才意識到大躍進崩潰了。

所以中國經濟現在面臨的問題,不是國際社會一般意義上的泡沫問題,而是可怕的黑洞問題。因為一般經濟泡沫的下面,畢竟還有結實的液體,而中國經濟泡沫的下面還是泡沫,甚至全是泡沫,全是黑乎乎的惡臭的泡沫。

一般泡沫破裂之後,如1998年亞洲金融危機,社會的其他部分還是健康的,只是遇到經濟打擊。撇出泡沫之後,無論泰國,還是韓國,經濟都能正常發展。

中國不同。危機深重的中國社會,從政治經濟文化宗教,到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一直都是脆弱地維持著。當代中國就像一艘龐大無比、處處腐朽、風燭殘年的破船,不遇到打擊還能勉強航行,而一遇強大風暴,處處都會斷裂,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

每個中國人面臨這種處境,絕不會像沉沒之前的泰坦尼克號那樣,船員們以自我犧牲精神維持秩序,音樂家繼續演奏,男人們讓婦女兒童先下救生筏。被唯物唯我思想徹底毒化了的中國人幾乎都會像瘋子一樣犧牲別人以保全自己。中國社會的脆弱平衡一旦被打破,天下大亂便是唯一結果。

我從事民運近20年來,一直特別注意經濟問題。常常令我困惑的是,中國經濟千孔百瘡、微觀經濟處處糜爛腐朽,怎麼竟然還能撐到現在?我從不相信政府公布的任何統計數據,我總是直接觀察經濟細胞的運作方式,然後得出我的結論。對於中外經濟學家關於中國經濟的論述,我一向嗤之以鼻,幾乎從不浪費時間去看。

與絕大多數人相反,我從來沒有認為中國經濟有過健康的、正常的發展,我始終認定這種怪胎經濟不僅對中國的自然環境造成了毀滅性的敗壞,就其自身的欺詐與腐朽來說,遲早也要徹底崩潰。比如銀行系統,始終沒有擺脫共產黨早期就實行、已被證明是災難性的財政管理方式,而且越來越腐敗,索要貸款回扣的比例越來越驚人,焉能不垮?

還有保險業,根本沒有任何資金保障,推銷員和經理們當場分掉顧客繳納保險金的50%,比詐騙型的地下錢莊還黑,比傳銷還貪婪,能不破產嗎?還有那些上市的大型股份公司,幾乎都是依靠假帳和賄賂、蓄意製造的圈錢騙局,能不最後來個總崩潰嗎?

說老實話,我之所以能克服屢屢降臨在我頭上殘酷的政治打擊,而不改初衷,就是因為,我對中國經濟微觀形態的獨特分析方式,給我的政治判斷提供了充分支持。

現在中國經濟,乃至中國社會,離徹底崩潰的日子,已為期不遠了。南斯拉夫和蘇聯的今天,就是中國的明天!由於共產黨禁止人民思想,堅持對思想者殘酷持久鎮壓,導致人民越來越愚昧麻木,誰也無力去挽救這種悲慘的局面,只能眼看大禍釀成。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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