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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比爾投身於新科技的創造以來,他心裏也許一直存在著一種對倫理的思考,這大概是他有別與許多其它所謂優秀的科學家們的一個重要的因素。直到1998年,當比爾遇見發明盲人閱讀機以及其它一些很了不起的技術的科學家睿•庫茲維爾,他才真正開始焦急的意識到21世紀的新技術將會給人們帶來的巨大危險。
兩位科學家在一次會議之後,在旅店的酒吧裡懈逅。那天睿的談話內容,此後一直纏繞著比爾。
睿認為現代技術將會以加速度的方式發展的越來越快,而人類將成為機器人或與機器人融合。比爾曾經聽到過類似的說法,但他一直以為這不過是在科學幻想之列。可是那天當他所最尊敬的科學家之一以十分強力的論據斷言這將成為一種很臨近的現實時,比爾內心感到了震顫。尤其睿對未來具有想像和創造的卓越能力早已被多次的證實過。比爾過去知道諸如遺傳工程學和微粒子科技等新技術可以使人類具有重新製造這個世界的能力,但是產生有智慧的機器人的那一天離我們是如此的逼近和現實,使得比爾驚訝不已。
現在在每天的新聞裡,我們幾乎都可以聽到某種新技術和科學的突破。睿所說的並不是一個一般的預言。睿在他所著的《精神機器人時代》一書中描述了他所預見的烏托邦──在那裡由於人類合於機器人技術而幾乎可以長生不老。這本書的草稿使得比爾更加的焦慮不安。他可以肯定睿已經特意的輕描淡寫了人類在這條路上走下去所面臨的危險。
睿的書中有引有一段對未來情況的細緻的描寫:
「假如計算機科學家可以成功的製造比人類更有能力的智能計算機,那麼所有的工作將會被巨大的、高效組合的計算機系統完成,而人類不須再承擔工作的負荷。這時,機器就會被允許做出自己的決定,而不須人的監控。
如果允許機器做決定,其結果一定是不可推測的。因為人不可能知道機器的行為。這時,人類的命運已掌握在機器的手中了。也許有的人會爭辯:人類永遠也不會這麼愚蠢,已至於把自己的所有權力都交給機器。確實,人類不會主動的把權力交給機器,但是人類會很輕易的變換到一個十分依賴機器的地步上,逐漸地,除了不得不接受機器的決策,別無選擇。當社會上所面臨的問題越來越複雜,而機器變得越來越智能時,人們會讓機器為自己做越來越多的決策。這是因為看起來機器作的決定比人所作的決定能帶來更好的效益。最終,為確保系統運行所需要的決策會變得十分複雜,已至於人類無法做出足夠智慧的決策,而那時,機器卻會有效的控制一切。人類再也無法關閉機器,因為他們已經如此的依賴於機器 -- 關閉機器無異於自盡。
另一種可能出現的情況是人類保留對機器的控制權。在這種情況下,一般人可能對自己個人所有的機器有一定的控制,諸如自己的車和計算機。但是對於大系統機器的控制集中在極少的人手中。這種情況和今天差不多,但是有兩個區別。由於技術的先進,極少數人對大眾有極大的控制權;由於人不必完成工作,大眾就顯得過剩了,成為這個系統的負擔。假如這少數人是一群無情的人,他們會決定鏟除大多數人類。假如他們是稍有仁慈的,他們會利用宣稱以及其它的心理和生理技術減少人類的出生率,最終消滅人類,而讓這少數人擁有這個世界。他們會確保每個人的身體需求得到滿足,兒童在心理衛生的條件下成長,每個人都忙於自己的愛好,任何不滿足的人可以通過「治療」解決他們的「問題」。這些機械化了的人們也許在這樣的社會中感到愉快,但是他們肯定是不再擁有自由了。他們已被降為馴養的動物。」
如果說這部書還不足稱奇的話,那麼,當你翻過這一頁,發現上面的這個段落竟然是帝多.堪金斯基──郵寄炸彈者──所寫,那麼你一定會十分驚奇了。帝多所郵寄的自製炸彈在17年中傷了很多人。與比爾同時代最有才氣和遠見的計算機科學家大衛.簡勒特就被帝多的一個炸彈嚴重創傷。雖然帝多所為是犯罪行為,但是他確是一個盧德派分子(反對先進技術的人)。但這並不減弱他的論據。儘管比爾心情沈重,但是他仍然從帝多的論述中看到了它的價值。他決定面對這個嚴峻的問題。
帝多的眼力使他預見到了不可預期的後果。人類對抗生素的過度使用導致了今天最可怕的問題:具有抵抗抗生素能力並且更加危險的細菌。同樣,對毒蚊使用強力DDT使他們產生了抗藥性;而瘧疾寄生蟲則獲得了多種抗藥基因。
這些問題產生的原因很清楚:社會和生態系統是及其複雜的,各個部分之間有各種各樣的互動和反饋作用。系統中任何細微的變換,將會導致不可預料的一系列的反應。而在有人類參與的行動中更是如此。
與此同時,位於康乃迪.邁倫大學的當今世界上最大型機器人研究中心奠基人漢斯•毛拉瓦克,在他所著的《機器人:小小的機器可以超越人腦》書中,有著驚人相似的論說:
「當遭遇超級競爭對手時,生物物種從未倖免於難。一千萬年前,當南美洲和北美洲被巴拿馬峽谷分隔的時候,如今澳大利亞所處的南美洲是有袋哺乳動物的樂園。但是當巴拿馬峽谷升起並連接南美和北美大陸時,僅僅幾千年的功夫,具有稍強的新陳代謝和生殖能力的北美洲胎盤哺乳動物幾乎取代和消滅了所有的有袋哺乳動物。
在一個完全的自由市場機制中,超級機器人毫無疑問的會取代人類,就如同北美洲胎盤哺乳動物取代和消滅了南美洲的有袋哺乳動物一樣。但是,由於政府的強制性非市場機制的作用,比如徵集稅收等,大概會保持人類的生存一段時間。」
毛拉瓦克的觀點很清楚:機器人最終將取代人類。
此時的比爾已不安的登上了飛往洛杉磯的飛機。他認為時間已到,他必須對他的朋友丹尼•西里斯和盤托出自己的憂慮。丹尼以他所創建的思維機器企業而著名。他研製了一個並行處理超級計算機。在比爾所有熟知的科學家中,丹尼以他的對未來的非凡的想像力和他精深的物理學知識而倍受尊敬。四年前他製造了一個可以運轉一萬年的鐘錶,用以提醒人們對社會發展觀察的短視。
但是當比爾告訴他在睿的書中所預言的人類將與機器人合併的論說,丹尼迅即的回答令人始料未及。他輕描淡寫的說,這個變化會逐漸的發生,而人類會習慣這一變化的。
但是丹尼的回答並非完全出人意料。在睿的書中引有丹尼的一段話:「我和所有人一樣愛我的身體,但是,如果我的身體被矽片取代,而我可以活200歲的話,我願意。」看來丹尼對於這種危險處之泰然,而比爾卻不是。
在思索著睿、帝多和毛拉瓦克的預言的同時,比爾忽然記起20年前閱讀的一本叫做《白色瘟疫》的書。一個分子生物學家因為一個冷酷的系列謀殺者殺死了多位家人而瘋狂,他研製和散播了一種有選擇性的具有極強傳染力的瘟疫(我們應為帝多隻是一位數學家而不是分子生物學家而感到慶幸)。還有,STAR TREK,那群半生物半機器人的物種具有極強的破壞力。這些災難性的故事似乎只是科學幻想的來源,但是比爾在思考為什麼自己沒有更早的被這種機器人的想像而警醒?為什麼其它人不為這個惡夢般的遠景而憂慮?
原因在於人們對於新生事物所採取的態度── 不加思索的接受和迅速的同化。人們已習慣於近乎例行式的不斷的科學的新發現和突破。21世紀最引人注目的機器人技術、遺傳工程學和微粒子科技帶給人類的是與以往不同的威脅。因為他們都具有危險的無限放大的能力:他們可以自我複製。一個炸彈只不過爆炸一次,但是一個蠅蛆卻可以被失去控制的快速複製。
比爾過去25年中致力於計算機網路的研製,網際網路上傳送的信息亦可以被失控的複製。但是那只不過最終導致機器的癱瘓。而這些新技術的自我複製功能卻會產生更可怕的後果:即對物質世界的嚴重破壞。儘管如此,人們仍不顧一切的研製這些新技術,動力在於人類寄期望於它會延長自己的壽命。
這些新技術與20世紀的技術有什麼不同呢?誠然,像原子彈、生化武器這樣的大規模殺傷武器十分的強大,並對世界構成威脅。但是製造原子彈須很難得到的原材料和嚴格保密的技術信息;生化武器也需要大規模的製造設備。
而21世紀的新技術── 機器人、遺傳工程學和微粒子科技 -- 可以迅即的產生大量的新變異類和被無限的濫用。最可怕的是,有史以來第一次,這種變異和濫用即可被小團體甚至個人廣泛使用。因為它們不需要任何大規模設備或者什麼稀罕的原材料。僅僅掌握使用它們的知識就足夠了。所以,人類不僅有了大規模殺傷武器,還有了大規模殺傷知識。而後者因為有著自我複製功能而可能會被以巨大的規模膨脹。
到此時,比爾看到人類已經站在了無節制的追求盡善盡美的極端邪惡的邊緣。這個魔鬼早已超越了大規模殺傷武器給世界所帶來的不幸,它將賦予一些極端的個人以令人可怖的無邊魔力。
比爾在開始與計算機打交道的時候,從來沒想到他今天會面對這些問題。他的一生都被一種尋求答案的動力所驅使。從3歲開始閱讀書籍。他的父親因此很早就把他送入小學。這之後,他跳了一級,並把自己埋藏在書中。比爾令人難以至信的對知識充滿了渴求。
十幾歲的比爾對科學就開始感興趣。他的母親總是覺得他過於不擅社交。他沒有什麼親近的朋友,但是他的頭腦中總是充滿了各種想法。在高中的時候,他閱讀了很多科學幻想的書籍,主要是有關機器人和航天技術方面的。他對航空飛行十分著迷,由於沒有錢買望遠鏡,他從圖書館裡借來了自製望遠鏡的書,任想像在自己的頭腦中海闊天空的奔騰。
那時候他經常看晉•拉鄧白瑞最初的STAR TREK版本,這個節目對他產生了十分大的影響。他開始接受晉的觀念:人類的未來會以西部牛仔方式在太空中發展,有著了不起的英雄和探險。拉鄧白瑞對未來世紀的展望是基於強大的道德觀念,他認為這些發展不應該干涉技術落後的那一部分人類文明。比爾十分認同這一觀點:有倫理的人類,而不是機器人,應該掌握著未來。他從此把拉鄧白瑞的夢想變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在高中,比爾數學成績出眾;在密西艮大學讀本科的時候,他選擇了數學系高等課程。對於他來說,解數學題真是其樂無窮,令人興奮的事。但是當他知道了計算機時,他產生了更大的興趣:他可以用程序試圖解決一個問題,而後計算機很快的檢查結果。計算機對正確和錯誤、真和假有明確的主張。計算機可以告訴他自己的主意是否正確,這簡直太誘人了。
比爾很幸運的找到了一份工作,使用最早的超型計算機,併發現大型計算機可以用數字模擬先進的設計,其能力令人驚異的強大。當比爾在1970年中期到加州大學伯克利就讀研究生時,他開始徹夜不眠或只有很少的睡眠, 他把時間用來在計算機裡發現新的世界,解決問題,寫那些有強烈爭議的程序。
在歐文•史東所寫的米開朗齊羅的傳記《痛苦與狂喜》中,他惟妙惟肖的描述了米開朗齊羅是如何讓他的雕塑從石頭裡被釋放出來,「穿破大理石的符咒」,用他思想中的形象彫刻人像。在比爾最狂喜的時刻,那些軟體程序以同樣的方式浮現在計算機中。一旦他開始在腦中設想到了,他便感覺到它已經在計算機中存在並等待著比爾去把它釋放出來。
(大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