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走私剋星到申城巨貪——原上海海關調查局長季永珍案透視

1月15日，原上海海關調查局局長季永珍因貪污罪、受賄罪、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數罪並罰，被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其違法所得的300餘萬元也被沒收。他是新中國成立以來上海市局級幹部中犯罪金額最高的一個，也是上海市局級幹部中第一個涉及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的人。

　　舉報信指向調查局長

　　1941年出生於農家的季永珍，1965年從部隊轉業至海關工作。他十分珍惜進城工作的機會，苦活、髒活搶著干，對自己嚴要求、高標準，深得好評。多年努力之後，季於1995年擔任上海海關調查局副局長，1996年被任命為局長。他為打擊走私販私作出了一定的貢獻，一度被譽為「走私犯罪份子的剋星」。

　　1999年，上海市人民檢察院第一分院和中共上海市紀委相繼收到內容相同的反映季永珍受賄的舉報信。

　　2000年10月，上海市紀委對季永珍違規違紀問題進行立案調查。與此同時，市檢察一分院也根據舉報內容，成立了專案組，秘密地對季永珍涉嫌經濟犯罪問題展開初步調查。

　　指定拍賣有「貓膩」？

　　海關調查局的一項職權，是對罰沒物資進行委託拍賣。在上海眾多的拍賣公司中，有資格接受海關委託進行罰沒物品拍賣的僅4家。自參與拍賣海關罰沒物資後，國泰拍賣行的業務變化巨大，引起專案組的重視。該拍賣行的前身是廢舊物資回收站，改制為拍賣行後，僅僅幾年工夫，就成為上海知名的拍賣公司，這其中是否有奧秘？專案組經過調查，發現該拍賣行總經理孫某，在近幾年中經常「慰問」一些人，逢年過節更是跑得勤快。

　　通過對拍賣行的調查，專案組又發現一條線索，江蘇某工業總公司是該拍賣行拍賣海關罰沒物品的老客戶。眾所周知，海關罰沒產品拍賣後，其價格仍比市場價要低得多。能夠長期地得到大批量的海關罰沒物品，看來這家公司與海關調查局的關係非同一般。經過進一步的調查，專案組又發現，該公司得到的海關罰沒產品，都是海關調查局指定拍賣給他們的，指定權就在季永珍手上。公司經辦人錢某、趙某與季永珍之間是否有貓膩呢？

　　「慰問金」、「別墅」和「借款」

　　當專案組與孫、錢、趙接觸時，三人疑慮重重，但後來都交代了向季永珍行賄的犯罪事實。

　　從1994年起，國泰拍賣行因經營海關罰沒物資，每年按比例提取「勞務費」返還給供貨單位。同時，為與海關調查局拉關係，他們多次請調查局有關工作人員「消費」。在這過程中，2000年1月，該拍賣行總經理孫某，攜帶3萬元來到季永珍辦公室，以「春節慰問調查局」的名義交給了季。

　　據江蘇某公司的錢某說：「1994年，我到季永珍家，閒聊中我告訴他，虞山林場造了一些別墅，房型很好，江某（季永珍之妻）就想要一套。我就陪季永珍夫婦實地去看了一下，他們都感到很滿意。於是，我就花45萬元買了一套。辦證時，寫的是季永珍女兒的名字。我送別墅給季永珍，主要是感謝他在生意上對我的照顧。我公司通過季永珍的拍板，與拍賣行發生過幾筆業務，從中賺了幾百萬。」另外，錢某還送給喜歡紅木傢俱的季的妻子一套價格為4．36萬元的紅木傢俱。

　　趙某則稱：「1997年5月，季永珍要向我公司借30萬元。說是女兒要開飯店，缺30萬元。我給他了。到了7月底，季的女兒又打電話給我，再次向我『借』30萬元，我就再給了她。」

　　「季家農場」發財有方

　　按照1997年7月1日起實施的《拍賣法》規定，罰沒物資要通過公開拍賣決定買主，季永珍明顯感到自己不「活絡」了。想到自己「老之將至」，在位的日子屈指可數，便打起了其他算盤。

　　季永珍在老家江蘇丹徒開辦了私人農場，並將部分受賄的錢款投了進去。這個佔地150畝的季家農場「農林牧副漁」全面發展，所產茶葉、大米等物，由季永珍以高價賣給調查局、拍賣行等單位。

　　開辦飯店和農場都需要資金週轉，而失去了罰沒物資定向拍賣審批權的季永珍撈不到多少油水了。2000年1月，上海國泰拍賣行孫總經理等人以「春節慰問調查局全體幹部」的名義交給季永珍3萬元人民幣，季永珍把這筆「勞務費」給侵吞了。

　　「最清白的人」終於招了

　　2000年11月27日，上海市檢察一分院依法對季永珍進行傳喚。

　　由於季永珍在海關長期從事走私犯罪的偵查工作，熟悉、瞭解刑事案件的偵查程序和方法，有較強的抗審能力。在12小時的傳喚中，他對涉嫌有關經濟犯罪的問題一概予以否認，並聲稱他是「海關最清白的人」。

　　針對季永珍的特點，專案組精心準備了訊問提綱，並制訂了應變措施。

　　市紀委對季永珍調查後，其妻江某意識到大難臨頭，為了「保」住丈夫，把錢某送的常熟別墅的房產證交給女兒保管，並多次與錢、趙碰頭商量對策。

　　兵貴神速。專案組立即傳喚了季的女兒等人，從而獲取了已經轉移的別墅房產證。

　　當有關人員將證據拿到季永珍面前時，先前一直強硬的他，終於知道抵賴已無濟於事。

　　檢察機關查實，季永珍在擔任上海海關調查處處長、調查局副局長、局長期間，利用職務便利，貪污人民幣3萬元；在與常熟某公司及個人業務往來中，收受賄賂人民幣100餘萬元；身為國家工作人員，有巨額財產人民幣230餘萬元、美元3萬餘元、港元19萬餘元無法說明合法來源。同時，季永珍的妻子和女兒因參與受賄涉嫌犯罪也被立案審查。現在，江某的案件已進入起訴階段。向季永珍行賄的錢某因行賄罪，已被常熟市法院判處有期徒刑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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