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百年前,曾有人经历一场穿越两千年的未来之旅。(图片来源:Adobe Stock)
1924年,希腊雅典。瑞士籍语言教师保罗·阿玛迪乌斯·迪纳克因肺结核病情恶化,准备离开任教多年的校园,返回瑞士疗养。临行前,他将数百页以德文书写的手稿,交给了自己最器重的学生乔治·帕帕哈齐斯。迪纳克告诉帕帕哈齐斯,这些笔记或许能成为练习德语的材料,他们俩人就此道别,此后再未相见。当时的帕帕哈齐斯并不知道,这叠看似杂乱的笔记,日后会成为一段横跨时间、意识与人性演化的奇异故事。
起初,帕帕哈齐斯以为自己正在翻译一部科幻小说。手稿中描述了核战、火星殖民、世界政府、飞行器、全像影像。然而,随着翻译的深入,他逐渐意识到,这些内容并非虚构情节,而是一篇篇以第一人称写下的日记,而日记的作者正是迪纳克本人。
根据笔记记载,时间回到1921年5月,当时的迪纳克正在大学教授语言课程,忽然感到剧烈晕眩,随即倒下。他被送进医院,高烧不退,在清醒与昏迷之间反复游走。耳边似乎有人来来去去,却无法开口回应。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眼前的世界已经完全陌生。病房的结构、墙面的材质、光线的色泽都与记忆中不同。周围的人穿着奇特的服装,说着他从未听过的语言,但身为语言教师的他,仍能辨识出其中掺杂着英语与斯堪地那维亚语的痕迹。经过一番艰难沟通,一名医师以生涩的德语告诉他,这具身体的主人名叫安德烈亚斯·诺瑟姆,是一位物理学教授,曾在一场事故中濒临死亡。当迪纳克照镜子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他情绪崩溃,哭喊自己只是来自瑞士的普通教师。
当医师问他现在是哪一年时,迪纳克回答:“1922年。”病房一片寂静。片刻后,一名年长医师告诉他,现在的年份是公元3906年。他不愿相信这个答案,拉开窗帘,却看到高耸入云的建筑,以及仿佛违反重力、在空中疾行的交通工具,这震撼的景象让他再次昏倒。
恢复行走能力后,迪纳克被带往一处特殊场所。他描述那里的墙壁宛如水晶,能直接望见远方景色,物品是由发光的金属构成,触感柔和。两名身披白袍的老者接见了他,他起初以为对方是祭司或君王,后来才知道,他们被称为“选举人”,是负责引导社会与文明方向的智者。选举人向他解释,他所经历的,并非单纯的精神错乱,而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现象“意识转移”。当安德烈亚斯·诺瑟姆在事故中临床死亡十五分钟后,意识出现断裂,来自两千年前的迪纳克意识,取而代之,进入了这具身体。
在3906年的理解中,时间并非线性流动,意识也不受单一时空限制。于是,迪纳克被要求以诺瑟姆的身分生活,只有挚友史特凡与医师知晓他的真正来历。在这段时间里,他接触到高度发展的科技,能够投射立体影像、声音与知识的手持装置“雷根施瓦格”,以及几乎能瞬间抵达地球任何角落的飞行器。他被允许学习历史,却被刻意避开20世纪,避免影响既定时间线。
他所看到的未来,并不全然光明。日记记载,公元2000年至2300年间,人类经历人口过剩、区域冲突与核战,火星殖民在成功后又因灾难而毁灭。直到2396年,一个名为“雷特城”的世界政府成立,人类才逐步走向整合。
经过数百年的改革,权力不再掌握于富豪与政客,而是交由科学家、哲学家与人道主义者。经济体系从稀缺转向充足,科技与自动化让人一生只需工作两年,余生得以追求精神与创造。金钱淡出历史舞台,艺术与科学成为最高价值。然而,最震撼迪纳克的,并非制度,而是人类本身的改变。
日记中提到一种自公元3000年开始出现的现象“内贝尔韦克”。人类大脑结构变化,出现新的感知能力,使人能瞬间理解生命、死亡与宇宙的意义。最初,这种觉醒让人承受不住而死亡,直到3382年有一名高龄者成功存活,这项转变才成为全人类共同的飞升历程。自私与竞争,被视为早期人类遗留下来的旧习性。在3906年,法律几乎不再需要,因为为他人着想,已成为本能。
在这个世界里,迪纳克显得格外孤独。他形容未来的人类像无忧无虑的孩子,而自己仍背负着旧时代的记忆与情感。年轻时,他深爱一名叫安娜的女子,却因现实分离。她曾承诺下次见面时,会戴着用风铃草编成的花环。这个承诺成为他一生的牵挂。直到在3906年,他与一名女子西尔维亚一同出游,回到那座熟悉的山坡。花正盛开,她亲手编织花环,说出与安娜当年一模一样的话。那一刻,迪纳克相信,时间并未断裂,灵魂仍在轮回中兑现承诺。那天夜里,他第一次在未来世界睡着了。
1922年,保罗·迪纳克从长达一年的昏迷中苏醒。他的笔记,究竟是真实的时间错位纪录,还是病中所见的漫长梦境?又或是一场以理性与文学包裹的思想实验?无论真相为何,这些笔记所描绘的,并非科技的炫耀,而是一个反复出现的讯息,当人类仍困于恐惧、贪婪与竞逐时,任何乌托邦都无法成立,唯有心智与道德的转变,文明才可能走向真正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