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北京市副市長吳晗在「文革」期間因寫歷史劇《海瑞罷官》而被批鬥、折磨致死。(圖片來源: 網絡圖片)
吳晗(1909~1969年),原名吳春晗,浙江義烏人。1929年考入上海吳淞中國公學(校長胡適)大學部預科。因寫成《胡應麟年譜》,受到胡適賞識。1931年考入清華大學史學系,1934年畢業後留校任教,專講明史。作為明史專家,吳晗被視為「現代研究明史的開拓者和奠基人」。
1937年起,吳晗先後任雲南大學、西南聯合大學、清華大學教授。1943年加入中國民主同盟後,他的人生道路開始轉變,逐漸從一名單純的歷史學家變成社會活動家。在中共支持下,他積極投身各種反蔣活動,對國民政府的批判越來越激烈。從這時起,吳晗再也沒寫出一部像樣的歷史學著作。
1946年,吳晗曾兩次嘗試接近胡適。在上海時,胡適未予理睬;回北平後再度拜訪,兩人話不投機,不歡而散。吳晗後來回憶說:「(西南)聯大從昆明搬回北平後,我做胡適工作,可是他頑固不化,我的腳就不再踏上他家的客廳了。」當胡適得知吳晗投向中共後,不由長嘆:「吳晗可惜,走錯路了。」
1946年5月,西南聯大停辦,吳晗返回北平,在清華大學任教,其在清華的住所舊西院12號是中共地下黨的聯絡站。1948年秋奔赴解放區西柏坡,見到毛澤東,就《朱元璋傳》進行了長談。1949年中共竊國,吳晗任清華大學校務委員會副主任、文學院長、歷史系主任等職。11月任北京市副市長。
作為明史專家,吳晗被視為「現代研究明史的開拓者和奠基人」,然而,他對北京的文化教育、學術活動、古籍整理及文物古蹟的保護等方面卻失掉文人本色。如為保留北京的牌樓,著名建築學家梁思成和林徽因夫婦都曾與吳晗發生正面衝突,梁思成還被氣得當場失聲痛哭。政治第一成為吳晗的選擇。
反右急先鋒 幫中共往死裡整別人
1949年中共建政後,吳晗任清華大學校務委員會副主任、文學院長、歷史系主任等職,同時擔任民盟北京支部主任委員。11月被任命為北京市副市長。1953年,任中華全國青年聯合會副主席。此後還擔任過中國科學院哲學社會科學部學部委員,北京市政協副主席等職務。
在1957年的反右運動中,吳晗表現積極。民盟的《光明日報》支部即在吳晗主持下,率先召開批判儲安平的會議。會上,吳晗厲聲說:「過去國民黨確實是『黨天下』,儲安平現在說共產黨是『黨天下』,不但是歪曲事實,且用意惡毒。」並指出儲安平之所以有勇氣,是由於後面有人支持。他要求所有《光明日報》的盟員和儲安平劃清思想界限。
1957年7月7日,吳晗在中共全國一屆人大四次會議上作了《我憤恨,我控訴!》的長篇發言,猛烈攻擊所謂的章羅聯盟。他說:「章伯鈞、羅隆基的反黨反社會主義活動是一貫的,是有組織、有部署、有計畫、有策略、有最終目的的,並且還有各方面反動分子的配合,異曲同工,互相呼應……他們一夥是人民的兇惡敵人!」
在吳晗等人的猛烈批判下,「章羅聯盟」成了全國右派組織上的「統帥」,民盟中央成了右派的「大本營」。民盟有6000多人被劃成右派,占當時全部盟員的20%。這些右派份子從此陷入悲劇的泥潭,一直到文革結束,在政治上、生活上受盡摧殘折磨。羅隆基死於1965年,章伯鈞死於1969年,儲安平至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而反右派的急先鋒、中共黨員吳晗,在打倒民盟兩位副主席後,當上了民盟中央副主席!
另據李輝在《碑石》中披露,一個與吳晗共事過的文人,一再向他表示過對吳晗的不滿,正是吳晗的鬥爭堅決性使其打成右派,蒙受冤屈,歷經磨難達20載。李輝表示,在反右運動中,因吳晗憤怒「控訴」而深受傷害的不止一個人。正因為他在運動中的表現,在這年他被批准加入了共產黨。
忠於毛 賣力寫《海瑞罷官》
1959年4月,毛澤東突然提出要學習明代著名清官海瑞「剛正不阿,直言敢諫」的精神。吳晗立即聞風而動,寫了《海瑞罵皇帝》、《論海瑞》等文章發表。當時,毛澤東對這些作品大加讚許,並贈送自己親筆簽名的《毛澤東選集》給吳晗。
經過近一年的寫作,吳晗完成了京劇《海瑞罷官》劇本。1961年11月,該劇公演,贏得一片叫好,毛澤東還把飾演海瑞的馬連良請到家裡吃飯,稱讚戲演的好。然而,毛澤東的態度很快翻轉。
吳晗在1950及60年代批鬥其他知識份子時,非常投入和賣力,誰料1966年的文革第一個被用來「開刀祭旗」。
1965年,江青與張春橋密謀策劃,由姚文元執筆,毛澤東審閱修改,炮製了《評新編歷史劇》,把吳晗的這部戲打成為右傾機會主義分子鳴冤叫屈、為彭德懷翻案、鼓吹「單幹風」、復辟資本主義、反黨反社會主義的大毒草。此文1965年11月10日在上海《文匯報》首先發表,不久就在全國掀起大批判浪潮。
文革時落得個家破人亡
1966年5月文革開始後,吳晗的命運急轉直下。吳晗在《朱元璋傳》中曾經寫道:「網路布置好了,包圍圈逐漸縮小了。蒼鷹在天上盤旋,獵犬在地上追逐,一片號角聲,吶喊聲,呼鷹喚狗聲,已入網的文人一個個斷脰破胸,呻吟在血泊中。」諷刺的是,這段文字成了他自己宿命的寫照。
吳晗被扣上「攻擊黨中央毛主席」、「為彭德懷翻案」的「反革命修正主義分子」的大帽子,幾乎每天都要挨批鬥。當時8歲的兒子吳彰後來回憶說:「我永遠忘不了他們把爸爸跪綁在烈日下的枯樹幹上,往他脖子裡灌曬得滾燙的沙子。他們掄起皮帶抽他,揪他的頭髮,擰他的耳朵,用各種想得出來的法子侮辱他。爸爸三天兩頭被拉去游鬥,學校要鬥,區裡要鬥,縣裡要鬥,這裡要鬥,那裡也要鬥。」
有時,紅衛兵直接闖入吳晗家中,在院子裡批鬥他。他的家門口和院子裡貼滿了大標語、大字報。他多年積攢收藏的珍本古籍全部被抄走,書稿和抄錄的卡片也被視為黑材料,一頁不剩全被抄走。家裡的東西包括外國友人贈送的禮品以及電視機等都被當作「四舊」砸得稀爛,他收藏的女兒從3歲起畫的畫全部被付之一炬。
1967年初,吳晗全家被掃地出門,被勒令遷往北京永定門外一座偏僻的居民樓裡。吳家搬到南郊成了永定門外居民區的一大新聞,圍觀的人群絡繹不絕,吳晗被勒令站在陽臺的凳子上,一天數次「請罪」。
1967年秋天,吳晗等人被集中到中共北京市委黨校,參加勞動改造,篩爐渣,掃垃圾。每星期只許回家一次。吳晗到勞改隊不久就被打傷,舊創未好又添新傷,沒過多長時間,就被打得口吐鮮血。
一家三口的悲慘結局
有一次,一群暴徒往吳晗家扔石頭,辱罵吳晗,他的妻子袁震實在氣不過就說:「你們簡直比對待敵人還厲害,吳晗也不是敵人」。就因為這幾句話,袁震也被送進勞改隊,住在一個破舊的浴池裡。袁震本來長期有病,體質極為虛弱,在勞改隊裡艱難地熬過了一個酷暑和一個嚴冬,雙腿癱瘓了,得不到最起碼的救治。14歲的養女吳小彥不得不每天從城南騎自行車往返30多里去護理她。1969年3月17日,袁震病得實在不行了,才獲准回家看病,第二天便死在醫院裡。袁震臨終前,對看管人員的要求只有兩個:一是想喝碗粥,二是想看吳晗一眼,可惜都沒能實現!
1968年3月,吳晗經康生、謝富治批準被捕入獄,被扣上「叛徒」、「特務」等罪名。在關押期間,他的頭髮被拔光,胸部被打得積血,最後死於非命。1969年10月11日,突然有人來接吳晗的孩子吳小彥、吳彰去看他。當姐弟倆被領進醫院的監護病房時,一個專案組的人說:「你們的爸爸今天早上死了。」猶如晴天霹靂,兩個孩子都驚呆了。他倆再三請求看一眼死去的爸爸,但專案組人員喝斥道:「如果你們不和他劃清界限,對你們沒好處!」兩個孩子只取回了吳晗血跡斑斑的褲子和抽剩的幾支香菸。吳晗的屍骨至今下落不明。
吳晗死後,女兒吳小彥一度精神失常。1975年8月,為了給父親討說法,吳小彥給中央專案組寫信,提出三點要求:(1)給吳晗作結論;(2)要吳晗的骨灰;(3)發還抄家抄去的書籍。幾天後,吳小彥被逮捕,專案組給她戴上腳鐐,為防止她哭,就給她注射冬眠靈,她的門牙被打掉,額頭被打開口子。吳小彥精神病復發,被關進精神病院後,監禁她的人竟然跑到醫院對她進行審訊。1976年9月23日,在弟弟吳彰年滿18歲的那一天,吳小彥服毒自殺,年僅22歲。
吳晗在中共建政後積極幫助整肅知識份子,卻最終在文革中一家三口被整死的悲劇,體現了中共政治運動的殘酷無情。在他曾經追隨的政治風暴中,他自己和家人都成為了犧牲品。吳晗的悲劇不僅是個人的悲劇,更是那個特殊時代的縮影。
在中共的語境下,吳晗曾經積極效力的「民主黨派」實際上是中共統戰工具,被稱為「衛星黨」。吳晗作為民盟北京的負責人,不僅不對民盟中央負責,反而積極配合中共打擊民盟領導人,自己卻在反右運動中加入中共,後來還成為民盟中央副主席。
「一生忠於毛澤東,忠於中共的御用文人」吳晗最後家破人亡,自己也死在黨的監獄裡,這不僅是個人悲劇,更是那個瘋狂時代的歷史見證。「網路布置好了,包圍圈逐漸縮小了。蒼鷹在天上盤旋,獵犬在地上追逐,一片號角聲,吶喊聲,呼鷹喚狗聲,已入網的文人一個個斷脰破胸,呻吟在血泊中。」這段話正是1949年中共奪取政權後對待文人的形象寫照。
責任編輯:文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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